大户人家有这规矩,家里有喜事都要打赏。
先前卫成升三品,就已经赏了一回,现在家里添了千金,自然也不能少。
尤其医女和接生婆子,她俩拿得更多。
外头砚台已经等不耐烦了,又不敢莽撞的跑进屋,就在院子里喊他奶,问生了吗?是不是生了?妹妹漂不漂亮?
吴氏问他:“你就知道是妹妹?”
“听哭声秀秀气气的,还能是弟弟不成?”
说到弟弟,宣宝扭头朝他看去。
砚台突然就不大好了,弟弟当初好像都没怎么哭,就哼了两声,也不怎么响亮。
……
他猛的不确定起来,问:“我娘真的生了弟弟?带把的弟弟?”
“你不喜欢弟弟吗?像宝这样的弟弟不喜欢?”
看他认真纠结上了,吴氏伸手往他脸蛋上掐了一把:“不逗你了,生的是妹妹,你妹妹小不能抱出来,这个冬她都得在屋里过。你回头进屋去看,但这会儿别去,你娘睡着,屋里也要收拾一下。”
砚台从他奶手里将脸蛋解救出来,然后高兴得恨不得写上十篇大字。
宣宝也笑弯了眼。
吴氏想起他,说:“当哥哥了就要勤快起来,哥哥要做好示范。”
宣宝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又补了个“哦”。
到这会儿也不用特地跑一趟去衙门报喜,跟着卫成就该下衙回家。
卫成回来的时候看着积雪的青石路面,还在想不知道今儿个蜜娘如何?这场雪后感觉京里冷了一些,他真有些担心,怕冬天太冷孩子生下来就不好过,又想着幸好家里伺候的人多了,现在随时都有人守着,不怕她掀了被子冻着自个儿。
回去这一路卫成都在琢磨,等到了家门口,才和门房打了个照面他就感觉不对。
问怎么了。
门房嘿嘿笑道刚得了老太太发的赏钱:“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太太白日里发动了,给府上添了个千金。”
听到这话,卫成脚步都停了:“怎么没安排个人给我报信?”
“是太太吩咐的,太太不让。”
卫成心里有数了,他进二门往里走,瞧着脸色没多大变化,脚步却不自觉的急切了。
过二进院的时候游先生又恭喜了一轮,等进到内院,有婆子眼尖看到他,嚷嚷起来:“老爷回府了!老爷您去看看吧,太太给您添了个姑娘。”
高门大户讲究,轻易不让男人家进产房,卫家不兴这个,乡下地头都不兴,哪有生完一个多月不让夫妻见面的?前头姜蜜生完宣宝卫成就进房里看过,这会儿他连口茶水也没喝,抬脚就进去了。
进去看娘在旁边瞧着奶娃,砚台和宣宝也都在屋里,他俩围在床前同蜜娘说话。
听见屏风那边有动静,屋里几人扭头看来。
“相公回来了,盼了多少年这回可算生了闺女,你看看去。”
卫成说不着急,问她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好着呢。”
“生得顺利吗?”
“那不然呢……”
姜蜜一派轻松答着话,就被亲儿子拆了台,砚台瞅着卫成说:“娘发动的时候你不在,生的时候你也不在,生完都睡了一觉你才回来。”他说辰时就发动了,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半下午才生下来的,顺利啥啊?
砚台都好久没这么跟他爹说过话了。
看得出来是有怨念。
姜蜜是高兴儿子维护自己,还是说了他:“以前就算了,跟着游先生读了快两年书,跟你爹怎么说话的?你爹在衙门忙正事,再说是娘吩咐不让家里去报信,怎么能赖上你爹?”
“娘遭这么大罪我爹都没陪着,我说说他咋了?”
姜蜜盯着他看,不说话。
砚台心虚,到底转身去认了错。
看他认了错,姜蜜招手让他坐过来:“你爹是咱家里第一大忙人,和我们不同,他有很多身不由己。今儿个又不是休沐,当着官不得去忙衙门的事吗?你现在还不懂,以后就知道你爹做得很好了,他不满三十能升任通政使,这就很了不起,顾着衙门还能兼顾家里,就更难得。”
砚台被说得不好意思,说去看妹妹,跑到他奶那头去了。
他把床边的位置让出来,卫成顺势坐过去,同姜蜜说了几句,这才去看今天刚出生的女儿。
吴氏想起来,说孙女乳名叫福妞,那大名呢?不取一个?
卫成想着昨夜下了场大雪,今儿个京城里白茫茫的,她生在这个日子:“叫雪溪,卫雪溪。”
砚台只顾盯着妹妹看,一下没听明白,他满是诧异仰起头:“卫学习?”
“是皑皑白雪的雪,清清溪流的溪,卫雪溪。你妹妹生在落雪天,爹希望她长大之后心像溪流一样清澈通透,做人也不要焦躁,要像溪水,不疾不徐静静流淌。”
“就是要像娘呗?”
卫成略一颔首:“像你娘最好,那就不必担心她了。”
砚台还是觉得为学习这名字听着有点太积极了,就没比卫像娘好多少。
不过家里其他人都挺满意,奶说这已经是超常发挥,卫家男人就没一个很会取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