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御医连连叹气,没办法,只道出最后一条依据,“六魂恐咒入体,会在胸口形成一个红色胎记,状如骷髅头,拳头大小。这是医术上记载的,张公子可趁九公子熟睡时,自行查看。”
语罢,又接了几句“老夫定当尽心拖延时间”的话,语重心长,留了几张药方子,摇首叹息着走了。
张良孤独地愣在门外,身影单薄且脆弱,仿佛要被风刮倒。好半晌才找回思绪,狠狠抹了一把脸,平缓喘息,推开门,朝榻中熟睡的韩非走去。
韩非的呼吸声很轻,在静默的屋内却十分清晰,一下又一下敲击在张良心头。
徐徐掀开棉被,望着起伏规律的胸膛,他堪堪伸手,颤抖着,拨开衣襟。
衣衫一层一层褪开,一个火红色的骷髅头印记逐渐显现,正正躺在他胸口,狰狞可怖。
他只觉得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断了,余力回弹到脏腑,蚀骨钻心的疼。
啪嗒!
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他的手背,张良顺着望去,正对上韩非温柔的眸子。
“子房,莫哭。”
张良生怕他察觉,连忙止住眼泪,仓促擦了擦,硬生生扯出一个笑,“谁哭了,方才沙子眯了眼,我进屋来揉一揉。”
韩非有气无力问:“姜御医怎么说?我病得重么?”
张良一面揉眼睛,爽朗着摇头,“不重不重,姜御医说你只是普通风寒,热退了就好了。”
韩非目光柔和,“那便好......我痊愈之后,想去慕良山顶,看看你种的梨树。”
张良还是揉着眼睛,偷偷把眼泪擦进袖口的布料,“那是自然了,我前些日子浇了水,现已经比膝盖高了。”
韩非微微点头,“好。”然后盯着他,只觉得那狠劲揉眼的手十分刺眼,“莫要揉了,仔细坏了眼睛。”
张良脆生生应了一声嗯,然后放下手,又勾唇一笑,“韩兄晚上想吃什么?驿站外头什么都有。”
韩非含笑着望他,“你喜欢吃什么,我都爱吃。”
张良一面说话,一面帮他掖好被子,“那我下去买,你再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