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地脸上的皱纹变得深邃,道:“所幸只是坊间传闻,老臣还以为治儿为了以后的权位,已经开始游说各位殿下,寻求依傍了。”
一句话,如在胸口敲了一记重鼓。韩成心里乱了一瞬,面上的表情变得僵硬,费力调整了一番,才又转变回长期养成的波澜不惊,“相国大人多心了,本公子虽然没什么功绩,但礼数是懂的。跟相府的人打交道,定然要知会你。不然,我也不至于至今都还没会过子房了。”
张开地的神色略有缓和,没打算追究,“老臣年纪大了,心眼也跟着狭小。四殿下莫见怪。”
韩成暗自松了口气——若张开地笃定他与张治私下有牵连,日后定会规避张家子孙,他想与张良结交便难上加难。
“相国大人心细如发,韩成怎会生怪?”说着给身旁的千承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马车上取东西,“韩成前两日得了一副冷暖玉棋子,想着相国大人喜爱下棋,便特意前来相送,权当今日唐突拜访的赔礼,还望大人收下。”
千承的速度快,眨眼的工夫便取来棋盒,躬身,双手递给韩成。
韩成斥责他不懂事,“千承,这冷暖玉棋子已经送与相国大人了,怎的还给我?”
千承颔首,“义父说的是。”他明显在韩成的教导下训练有素,神情也不慌乱,只维持着躬身的姿势,转而将棋盒双手递给张开地,歉然道,“千承失礼,望相国大人见谅。”
张开地亲手接过,眼睛却不看棋盒,反而一直盯着千承,道:“四殿下的这位义子,行事稳重,举止大方,是位难得的人才。”
韩成淡然一笑,“人才谈不上,只是做事勤快罢了。”顿了顿,又道,“这冷暖玉棋子冬暖夏凉,希望相国会喜欢。”
张开地将棋盒转交给管家,人生如棋,棋如人生。韩成这礼并不是白送,张开地收礼也并不是白收,“四殿下慷慨相赠,老臣自然视之如珍如宝。至于四殿下的话,老臣会带给子房,他做何决定,老臣不会左右。”
韩成目的达到,微皱的眉头终于舒展,“相国之大量,韩成谢过。”
张开地补充道:“不过,子房究竟心里怎么想,我目前还不清楚,尘埃没有落定之前,四公子还是莫要太过笃信。”
韩定也不是矫揉造作之人,只爽朗点头,“这个自然。”
暖阳初照,云松的影子随着日光游走。
半个时辰之后,张良听到张开地的询问,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请祖父转告四殿下,四殿下是伯乐,而子房并非千里马,我的答复,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张开地听了十分宽心,因为他不仅没丢孙子,还白捡了一副宝贝棋子。当即就让张良坐下来陪他下了几局,待被杀得片甲不留之后,相国大人不开心了,脸色一沉,把张良支去,让管家坐下来,接着杀。等连胜了管家三局,才终于甘心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