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声闷响,宛如当场打破了一个装满水的气球,黑云爆碎,其间夹杂着宛如雪花般的细小白色碎片,嚎哭的饿鬼就好像是球中藏着污水崩溅出来,一下落得丁茹满身都是,挂在她身上叫着喊着咬着。丁茹修的是金刚乘秘法,虽然没到金钢不坏的地步,但因着本身与阴鬼之力相克,对于这些饿鬼来说,她的身体却无异于世上最坚固的物体,无论如何撕咬,都不能损伤她半分,只是把那粘糊腥臭的鬼液沾得满身都是。
丁茹千金之躯娇生惯养,哪曾遇过这种状况,吓得放声尖叫,满身法力尽出,一时光明大作,有如流焰席天卷地,映亮了小半个天空,一扫整个小谷的阴森抑郁。周身饿鬼就在这无限光明之间尽数消融。
那高瘦和尚此时刚刚落到地面。适才丁茹来势汹汹,和尚难以抵挡,使出肆鬼替身的本事,将收着护身的数十个饿鬼放出来抵上一抵,自己却乘机逃跑,可丁茹那一掌太狠,大和尚抛出饿鬼尤挡不住,只得再舍僧袍,才算勉强逃了出来,恰成了实实在在的裸奔一族,原打算还要回身返击,可见此情景,登时吓得面无人色,暗叫一声南无妙法莲花大佛尊,采花采到了食人花,当真背到极点,当下一夹屁股就打算开溜。
谁想到万丈佛光一晃而过,刚刚还威风八面的丁茹晃了晃身子,一头自空中栽落地面,没了动静。
高瘦和尚惊疑不定,躲在谷口张望片刻,小心翼翼地蹭到丁茹近前,仔细一看,不禁哈哈大笑,“妙啊,妙啊,我佛法力无边,任你再怎么嚣张也难逃我佛掌心!”你道怎地?却是丁茹惊慌之下用差了劲,体内法力离乱,几乎走火入魔,此时却是连根小指头都动不了了。
高瘦和尚喜得翻了心,暗自琢磨这小妞一身法力如此深,想必是真言宗的重要人物,落到自己手里,那可真是天意,先好好享受一翻,再把她做成主持饿鬼道的阴神,到时候不仅自己的饿鬼道威力大增,还可以向这小妞逼问诸多真言宗的秘法,只要照之修行,用不了多久,必然能远其他同宗,到时候得个大尊者的封号自是不在话下。想到如此美妙前景,高瘦和尚满心火热,下身那本来被吓得萎了的东西也重新昂吐气站将起来,跃跃欲试,就要大显身手。
有道是择日不如撞日,选地不如捡地,如西游记里那般傻妖怪遇唐僧不当场吞了却还要掳回洞去的错误已经是无人再会犯,高瘦和尚见此地僻静,也不打算再另挑地方了,就要在此处将丁茹就地正法,当下冲着动弹不得的丁茹咧嘴一笑,道:“小妞,今日欢喜后,佛爷就是你的主人了,记得佛爷尊号,佛爷乃是日莲圣佛座下地藏大尊者属下掌管饿鬼道的……”
“嗤”的一声细响,高瘦和尚胸前冒出一道红线,直喷出四五米远。
高瘦和尚愕然低下头,满脸惊异地看着胸前那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小洞,心中尚是一片迷茫之际,却见那小洞仿佛热水浇注下的冰洞飞扩大,眨眼工夫,已经变得拳头大小,便听波的一声,一颗热气腾腾的鲜红心脏自洞中飞出,在空中啪啦啦碎成八瓣。高瘦和尚惨叫一声,扬面摔倒,死了个透彻。
“腐心透,真是邪门啊!”
不知何时站在高瘦和尚身后的雍博文慢慢放下仍闪着一团乌光的手掌,出如许感慨,脸上挂着古怪之极的神色,但眉宇间已经是一片清明,适才的淫邪奸恶神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短短时间内,在雍博文身上生的事情,真可以用一句匪夷所思来形容。
“这个古阳定的技术好像不行啊!”
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正盘坐在地上乖乖接受古阳公平检测的雍博文突然感到脑中一阵刺痛,好像有人掀开了他的头盖骨,拿根烧红的针往脑浆子里扎,这痛楚来得是如此突然而且势不可挡,以至于他背上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搞什么飞机,难道是在暗算我?”
雍博文大惊,正待奋起反击,可脑中突然轰的一声大震,宛如耳边炸响了个霹雳,眼前一黑,就觉得脚下踩空,整个身体不停向下坠落,坠落,宛如落入无底深渊,没有尽头,没有结束。就在以为会永远这样没有结束地坠落下去,直到天之终地之尽的时候,却忽的停止了。
脚踏实地,光明大作。
入眼处林密山陡,溪水鸣溅,却是处在一道山涧当中,冰凉的溪水堪堪没过脚背,却带着彻骨的凉意,从脚心沿腿向上,飞漫延,过腰越腹漫胸,直至头顶。
雍博文不自禁地打个哆嗦,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大叫一声:“好冷。”
话音未落,便听一个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嬉笑道:“你这小和尚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大冷天的光着脚踩泡在山水里面,也不怕着了凉?”
雍博文觉得这声音好不熟悉,抬头望去,却见溪边正站着一个微笑的白衣少女,那样貌却与自家有个七八分的相似,不由就是一愣,脱口叫道:“花间”
那少女本来满面带笑,听到这一声,笑容就是一僵,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问:“你怎么可以认得我?”
“我当然认得你了。”雍博文悻悻地自山溪中跳出来,花间却急道:“你怎么出来了?我还没说完呢。”
“有什么可说的,不就是什么你拉我一把,我拉你一把,还有什么今日得相见,正是大缘法这些乱七八糟的吗?”雍博文已经被这事给折腾得恶心了,跳上岩边,捡了块大石头一屁股坐下,先把脚上冷的溪水抖掉,“我说还有完没完了,当这一出我可就看了好几遍了。你跟那个什么惠果几乎每辈子轮回都要拉一次,烦不烦啊。”
花间一脸古怪地盯着雍博文看了又看,突然嗤一声笑出来,迈着轻盈地步子走到他身旁坐下,也像他那样翘起脚来随意乱抖,她竟也是光着脚的,那肉乎乎的一双小脚丫,白嫩的近乎透明,比起雍博文那又粗又大还有点脚气暴皮的大脚来,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雍博文道:“你是古阳定搞出来的幻觉吧,就别来这套了。那帮真言宗的和尚都搞过一回了,濮大金刚也测过了,我真不是什么青龙转世,何必还来这套试探我?我现在时间很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