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怔怔地看着沈天擎,突然哑住了,呼吸也急促起来,心头无端地多了一股闷火,如果沈天擎是孩子的父亲,那么,她就像一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许久,她吸了一口气,仰头看向沈天擎,眼泪涌在眼眶,就算有再多的心理准备,当他这样说出来的时候,心竟然剥离一样痛,声音也跟着颤抖,“他把我送给了你?”
“不算是这样。”
舒舒视线灼热了几分,“那是怎样?”
沈天擎凝望着舒舒,眸色深邃,“不管怎样,那一ye,是我和你。”
那一ye!
三年前的那一ye?
舒舒胸口憋着一股闷气无法排出,“你一直都知道?”
“知道也不知道。”
沈天擎侧眸看了一眼窗外,眸子染了墨一样,凝视着夜空,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的记忆。
“不知道的只有我!”
舒舒深呼吸了一口,侧身看向窗外,她苦守三年想留住的婚姻,果然是个笑话!她感激他,并不代表要屈从他!
沈天擎突然回头,看向舒舒,饶有深意地盯着她,“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她唇畔划过一抹笑意,咬了咬唇!
沈天擎深深地看了一眼舒舒,手自然地搭在她肩头,扳过她的身子,气息一沉,一低头正好吻住了她。
舒舒用劲地推他,她的手被他缚住,按在怀底。
一股带着烟草味的气息,侵入鼻息,舒舒睁大眼睛盯着沈天擎,突然咬了一口,一股甜腥在唇齿间散开,她以为他会住口,没想到他吻得更狠,几乎夺走了她的呼吸,腰上那只手臂,一次又一次收紧,拔得她垫高脚尖,节节攀高,被动仰着头,承受他的侵犯。
他眼中的幽深,几乎能将人沉陷进去。
她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沈天擎这才喘着气放开舒舒,“我会给你时间。”
舒舒看了一眼沈天擎,转身跑进休息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沈天擎站在会客厅,看着休息室的方向,又点了一根烟,用力地吸了一口,盯着烟圈上浮,许久,扔在一边,走近窗外,拉开窗帘,开了一扇窗户,走了走烟味,才进了宁宁的房间,靠在陪护*上,静静地盯着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
半夜三点多的时候,舒舒上了一趟厕所,又倒了一杯水,喂贝贝喝下,犹豫了片刻,走进会客厅,不见沈天擎,她轻轻地推开了宁宁的病房,虽然光线很暗,但是还是看见了陪护*上那道修长的身影,只有他,特护并不在。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宁宁,捏了捏宁宁的小手,似乎没有白天那么冰凉,然后犹豫了一阵,才走近旁边的陪护*,男人匀称的呼吸无端地钻进耳蜗,扰乱了一滩心湖。
看他没有盖被子,西服也没有脱,就那么靠在枕头睡熟了,睡态不是很好,一缕缕幽幽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照得他侧脸刃裁分明,脸色略显得苍白。
她大着胆子,伸出了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脸,奇妙而温暖的感觉瞬息从指尖传到心脏,就像做梦,很不真实,刚才她躺在*上,一直睡不着,想了很多,她的过去,她的现在,她的未来……当他亲口说出那些真相,她心底甚至有股最原始的愤怒,愤怒他不该的任由她们母子水深火热这三年,渐渐平静下来,她清醒地知道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个苏子航,或者更多!他或许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可是,他永远不会是属于她的幸福,想到这里,鼻触里竟莫名的泛起起酸意……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轻易地被他牵动心思。
舒舒眼角一阵肿胀,指尖轻颤,从他脸上移开,夜里凉了,他白天才抽过血,竟然这么不不注意!
她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犹豫了一下,低头一粒粒解开他西服的扣子,俯身托起他的头,动作很轻地除去西服,掀开被子盖在沈天擎身上,刚要起身,突然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拉入怀底,“就这样和我保持距离?”
沈天擎睁开眸子,凝望着舒舒。
慌得舒舒双手撑在他胸前,脸色微红,瞠目结舌,“……怎…怎么还没有睡?”
“刚醒来。”
男人的声音似惺松昵喃,朦胧而含糊不清,显然是刚刚惊醒,然,声线低低的,却更加迷人心神。
舒舒勉强撑起身子,看向沈天擎。
沈天擎捏了捏眉心,“刚才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舒舒回神,脸色爆红,不自在地拨弄了一下刘海,看了一眼他被自己咬破的唇,干干地结了痂…
她慌忙地逃出房间,倒了一杯热水,端进来放到了他*头的桌子上,“凉一些再喝。”
“你可知道这样的你就像妻子照顾自己的丈夫。”
舒舒转身就要走,沈天擎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深深地凝望着她,“这样可以保持距离吗?”
“……”
舒舒张了张嘴巴,无法出声。
沈天擎抬起手臂,指腹按在她饱满的唇上,轻点了一下,“我是苏子航的舅舅,并不是你的舅舅,你有什么后顾之忧呢?”
“……”
后顾之忧?
舒舒站在那里,轻颤了一下,嗓子眼如堵了一团柔软的棉花,无法出声,不知为何略略有些心虚,在他的注视下,她忙低头挟起鬓发,别在耳后。
沈天擎凝视着她莹白的微微泛红的脸颊,淡淡的月光下,女人的眉眼,如画卷,细腻又柔美,多了一股说不出的风情。
他修长的手指触碰了一下,舒舒慌忙退了一步,“沈先生…”
“你可知道,先生也是丈夫的一种称呼?”
男人的声音依旧低醇好听,如大提琴的末弦,带着一股初醒的惺忪,却更加触动人心弦。
“我,我不知道。”
舒舒低下头,胸口闷到了极点,她不该半夜来这里,不该胡思乱想,不该为他宽衣解带,不该为他盖上被子,不该这样将走到他面前……
更不该那么一点点心动!哪怕一点,都不应该!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他。
“你这样一直叫我先生,会让我误以为真。”
他躺着,她站着,两个人几乎望成了两座石雕。
一直到胳膊发麻,舒舒才回神,“……晚安…”
“我要是不放你走呢?”
沈天擎看了一眼宁宁的方向,突然翻身下地,拦腰抱起舒舒,在她的惊恐中走向会客厅。
舒舒又想起白天,她打电话,愤怒地问他想什么,他那句“你,让吗?”鬼使神差般攫住了她所有的思想,想起三年前的那夜,醉的迷糊,可是第二天,身上的吻痕,很惹眼,浑身的酸楚,拆了骨架一样,那是不是也是这样一个夜晚?
她的呼吸,在他怀里,渐渐灼热,急促,紧张地揪着他的衬衫,揪起一拢拢折痕,和心中波涌的涟漪重叠——
下午的那个梦,突然清晰起来,她挺直了背,感觉浑身一阵酥麻,声音软成了一片水,“沈先生……”
“你再这么叫下去,我会失控。”
沈天擎低头看了一眼舒舒,低头吻她的颈,吻她的发。
黑暗里舒舒睁大了眼睛,定眼望着他,辗转中低呼,“……沈…沈先生,放开我!”
他不肯听,反而把她箍得更紧,气息一沉,正好吻住了她的唇,堵住了她后面的话,眼中的幽深,几乎能将人沉陷进去。
她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一起跌落在沙发里,她感觉一股力道一直将她往沙发里捺,好象想把她捺得嵌进沙发里去一样,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惊慌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却因为感觉到他身上某处硬物,猛地撒手、挣扎,一个不小心就从沙发里跌了下去,头正好撞在了茶几角上,疼得她眼前一黑用手按着头,彻底清醒了,气愤地看向沈天擎,站起来,径直走向窗前,掀开窗帘,打开窗户,闭上眼,让冷风扑面。
沈天擎紧跟着站起来,慢慢地朝着舒舒走过去,从背后搂住了她,双手环住她肩头,呼吸喷在她耳蜗,哑着嗓子低沉地道,“撞疼了?”
她一僵,“不痛。”
沈天擎眸色深邃地看向窗外的夜色,“舒舒,我等你离婚。”
舒舒浑身一颤,听得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感觉得到耳蜗痒痒的气息,她呼吸艰难,浑身刚降下的温度又猛地升了上去。
“这样容易着凉,不是什么好习惯。”
沈天擎抬手关了窗户,圈住她的腰。
“……”
舒舒看向沈天擎,他已经牵着她的手,走近沙发,抱着她放下,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搂住她,身体却和她空出一小截距离,阖上了眸子。
舒舒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从他怀里钻出来!
他,他这是……
她动了动,环在腰上的大手扣得很紧。
她侧头看向沈天擎,他已经睡熟了一般…
等舒舒终于睡着的时候,沈天擎睁开眸子,支起胳膊,看了一阵舒舒,紧绷着脸,按了呼叫铃,叫了特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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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舒舒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头有些胀痛,她已经不在沙发上,躺在休息室的*上,贝贝正睁大眼睛明黝黝地看着她,声音清脆,“妈妈,妈妈,为什么昨晚沈天擎叔叔和我们睡在一张*上?”
“……!”
舒舒伸手将鬓发别到耳后,“宝贝,你是不是做梦了?”
“没有,沈天擎叔叔和我说了好一阵话才走的,我们还一起去看哥哥了。”
贝贝鼓着腮帮子,问的很认真。
“这个,我先去看看宁宁。”
舒舒落荒而逃,到了会客厅,一拉开密闭四合的窗帘,亮得刺眼的阳光“刷”得平射进来,她猝不防及,连忙低下头去,可是太迟了,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站了好一阵,突然一只手按了一下她的肩膀,“醒了?”
她一回头,看见的是提着早餐的沈天擎,阳光从窗口投射在他脸上,甚至空气中细小的灰尘,也看得清晰,轻缓地浮动在淡金色的光线里,笼罩着他深邃的无关,似乎有些东西,不经意间已经慢慢地浸透了她浑身每一根纤维,不是冰冷的沉重和凉意,是温暖!
“过来吃早餐吧。”
他移开手,走向旁边的餐厅,舒舒去看了一眼宁宁,去休息间抱了贝贝去了餐厅。
贝贝看向沈天擎,“沈天擎叔叔,医生说哥哥今天能醒来吗?”
沈天擎摸了摸她松松垮垮掉在一边的小辫子,“下午。”
“太好了。”
贝贝高兴地笑着,屁股已经从凳子上蹭下去,跑向病房,“哥哥,哥哥,下午我们一起吃饭哦。”
说完,她又呼哧呼哧地跑回了餐厅,一到门口愣住了,沈天擎叔叔和妈妈怎么相互看着不吃早餐?沈天擎叔叔还捏着妈妈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贝贝进来,沈天擎放开了舒舒的手,舒舒拿起他递过来的三明治,低下头,用力地咬了一口。
贝贝走过去,爬到椅子上,好奇地看向沈天擎叔叔,“沈天擎叔叔,你和妈妈在做什么?”
沈天擎脸色十分自然,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舒舒,“叔叔刚才在检查妈妈手上的红疹?”
“这样啊?”
贝贝恍然大悟,抱起自己旁边的三明治,吧唧咬了一口,突然扭头看向沈天擎,伸出一只肉乎乎的小手,试探地拉住了沈天擎的大手,“叔叔,叔叔,你以后能每天陪贝贝和妈妈睡觉觉吗?”
说她一个人,她会害羞哦!
沈天擎抬眸看向舒舒。
舒舒始终低着头,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如果可以隐遁,她只想立刻从这里消失,不,等中午宁宁醒了,带着宁宁一起,留下这个小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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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贝贝去病房陪宁宁,在会客厅听得并不真切,不知在絮絮叨叨说什么,声音越来越小,后面连门都关上了。
沈天擎站在阳台上接电话,舒舒和医生又问了问宁宁的情况,坐在沙发上,给安然打了一个电话,“妈,医生说宁宁没事了,你那边忙完了,尽快来a市,我去接你。”
安然坐在火车上,听到宁宁没事,松了一口气,从包里翻出一张支票,紧紧攥在手中,“好,妈知道了,宁宁没事就好,我知道你也没钱,手头紧,医药费是那个沈先生垫付的吧?妈妈这里有些钱,一会儿寄到你卡上,你还给人家。”
“好的,妈。”
舒舒挂上电话,看了一眼阳台的方向,沈天擎指尖夹着一根烟,不知道说什么,神情很专注,侧脸如刃裁,特别耐看。
好似感觉到有人看他,沈天擎突然回头,看见舒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到了一边,“好了,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又打了一个电话,看了一眼楼下,才进了会客厅,长腿交叠坐到舒舒旁边。
舒舒没有看他,身子悄悄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沈天擎轻瞥了一眼,声音照旧低醇,“坐的太近我会吃了你吗?”
“……”
舒舒抬头看了一眼,还没有来得及出声,会客厅的门被推开了,看见沈云卿携着苏平走进来,下意识地站起来,和沈天擎保持了距离。
沈云卿不悦地蹙着眉头看了一眼舒舒,难掩厌恶,直接越过她,坐到沈天擎旁边,看向沈天擎的时候,却已笑意盈然,“子航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自己的事,还劳烦你在这里照看着,天擎,要是有事,你先去忙吧,我和你姐夫在这里照应着。”
沈天擎嘴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揉灭,“应该的,不忙。”
他看向苏平,“姐夫,坐。”
苏平提着一大包东西,放在茶几上,看向舒舒,“孩子怎么样了?”
舒舒站在一边,出于礼貌,还是倒了两杯水,“稳定了,医生说下午应该可以醒来。”
苏平叹了一口气,“孩子没事就好,我和你妈一直到就急匆匆赶来了。”
舒舒没有出声,看了一眼沈天擎,不知道沈云卿和苏平怎么会突然来医院,站在一边,甚是尴尬,敲了敲病房的门,进去看宁宁了。
苏平也起身跟了进去,提了椅子置于*边,坐下,看了一眼宁宁,又看向贝贝,“孩子,想不想回家?”
贝贝看向苏平,没有出声,家里爷爷很好,可是除了爷爷,谁都对她和哥哥不好,也对妈妈不好。
苏平感觉到孩子眼神中的疏远,心头一凉,看向舒舒,“想想你和子航,谈了四年,结婚三年,一路走来很不容易,他是不着调了些,但,心眼不坏,我看得出来,他心里有你。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没有走不过去的坎,是不是?”
舒舒坐在*头,看着宁宁没有说话,苏子航把她送到了别人的*上,还要怎么心眼不坏。
苏平轻叹了一口气,“舒舒,昨晚,子航回去喝得东倒西歪,一直念着你的名字,早上起来,翻看你高中时候的毕业照,你大学时,你们的照片,虽然没说什么,我看得出来,他以后应该知道怎么做。”
舒舒一笑,没有出声,心口却像裂开了一条口子,他大概是恨极了她,像烧了那些照片吧?
苏平看了一眼舒舒,没有接着说下去,“如果真遇到了合适的人,我不反对你和子航离婚。”
“谢谢爸。”
“你妈就是那脾气,刀子嘴,豆腐心,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了。”
舒舒笑了一下,没有什么好说的,豆腐心?不知道什么豆腐那么硬!
苏平看了一阵宁宁,站起来,“子航这孩子不懂事,这几年,辛苦了,你体谅着点,至于离婚,舒舒啊,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