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风机口不停歇地送出暖风来,陆蘅本就是个惫懒性格,这下更是要被吹化了,整个人都快软在沙发上,要不是aa的手指不时地点到她的头皮,陆蘅可能早就睡过去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吹头发。”她歪斜着倒在沙发上,特别不成样子,aa也不说她,自己调整角度。
这吹风机没有多大的噪声,但aa开了二档,还是拦截住一些陆蘅话中的字句,到了aa的耳朵里,只剩下只言片语。
“你说什么?”aa将一向低沉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就差在陆蘅耳边喊了。
陆蘅吸了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回答道:“我说,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吹头发。”
这是真的,在陆蘅的印象里,陆之楠只是一个隐约的,暗自垂泪的女人的形象,除了生理上的相似之外,陆蘅对于“母亲”这个概念从来没有体验,而陆以泽虽然疼她,但还没有细致到记得给陆蘅吹头发,所以从小到大,陆蘅要么拖着那一头湿发晃悠到自然干,要么就是自己亲力亲为地用吹风机。
aa笑了一下,也不回她,等到头发吹干之后她才摸了摸陆蘅炸毛的头顶说:“会有第二次的。”
陆蘅转过身,扒着沙发的靠背去看她,像一个毛茸茸地小动物,她认真得像在许愿,说:“那借你吉言。”
“我去睡了!”陆蘅满意地揉了揉头发,一开始低落的心情又亢奋了一些,她从沙发上蹦起来,和aa道了晚安,就朝房间走过去,“ann,你也早点睡!”
aa点点头,看着她关好了房门,之后却有好长的时间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她才终于不再石化,而是叹了口气,径自走向了阳台。
“咔——”aa点燃一支烟,然后深吸了一口,薄荷味的烟雾让她稍稍冷静下来。细长的女士香烟夹在她细长的手指中间,烟雾缭绕在她周围,又轻悄地散在巴黎的夜里。
她也不再去碰滤嘴,只是让它自己烧着,逐渐落下一些灰来。aa有点累,自从昨天和evan争吵过后,她的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的,今天又去见了那家有收购ea的公司的代理,结果不是很好,虽然leon顺路来巴黎,帮了她许多忙,但很多事情实际考量起来,却还是棘手得要命。
evan自昨天的争吵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aa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突然想起陆蘅的话,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及时止损当然是最明智的选择,但人总会顾念旧情,优柔寡断。她逐渐明白,evan的性格和处事之道与她并不相投,但那么多年都一起走过来了,皮肉都长在了一起,哪里有那么容易撕扯开?
陆蘅说那些话时执拗的眼神还不断在aa眼前闪现,她终于想起来弹了一下烟灰,忍不住有些感慨,果然,不管表面上做出了多么成熟的样子,只要一涉及情感,陆蘅就原形毕露了,到底还是小孩子。
陆蘅怎么也想不明白zac为什么会选择复合,gee让他那样伤心,两人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约会、合照和亲吻。她当然不明白,aa低下头笑了笑,陆蘅从没有爱过人,当然不懂得在爱情里没有等价交换,只有心甘情愿。
如果愿意,那就值得。
就是有许多人愿意为了那一点甜头,甘心去受滔天的苦楚,看在旁人眼里,那一点甜头早就被苦楚淹没,于当事人而言,却能咋摸出许多甜味。
“嘶——”火光在风里走得太快,aa一直在走神,没注意间被燎到了手指。她用栏杆把烟头摁灭,已经不像开始那样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