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风徐徐吹过,带来一阵又一阵的热浪。
她站在升降斗内,不觉楼高胆怯,泪汪汪的眼只有破碎的玻璃窗内高高瘦瘦,青松一般的男人。
她的心上人。
升降斗缓缓下降的空档,他忽然伸出手臂,轻轻一触她的唇,淡淡一笑,温柔缱绻。
“乖,别哭。等下我下去,得要亲我一下。”
“嗯!嗯!”
她疯狂点头,擦着不断泛滥的泪,看着他在视线中,越来越远,越来越淡…心底那点叫嚣的不安,疯狂啃噬着心脏,空虚慌乱。
深沉的夜,头顶的火光映亮半边天。
……
……
脚刚踩到地面。
升降斗还未重新升上去。
那声巨大的爆炸,从五楼窗口窜出的浓艳火光,狰狞成魔鬼的脸孔,夺走所有神智、听觉。
而后一声比一声剧烈的爆裂,让整座大楼摇摇欲坠,连同她的心,坍塌成一片废墟。
她的心上人还在里面。
她的心上人还没下来呢。
“姑娘,你不能过去!”
画面旋转,好像拦住她的每一个人,都是这副喊叫的面孔。
太荒诞了,这一定是梦。
他们懂什么!
她的阿与,还在楼上没下来呢。
滚滚浓烟带走她的灵魂,上飘。
她看到自己,长裙飘飘满身狼狈,绝望跪倒在人群中,撕心裂肺,流泪,挣扎,失声,昏迷。
……
是永恒的失去。
**
“你哭了。”
暗沉沉的病房,冬卉飘在半空,垂着浮肿的头颅如是道。
谈樱缓缓睁开眼,一摸眼角。
面无表情的翻身坐起。
目光茫然空洞。
她抬起胳膊,手掌紧贴胸口。
“冬卉,我真是人吗?”
身而为鬼,冬卉还是被她这副表情惊悚了一下。
“呸,你要不是人,那我是啥?”
“我好像没有心脏。”
“……”
冬卉飘下来一点,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做了什么梦?”
是什么梦,让这比厉鬼还吓人的妹纸留下了眼泪,睁眼后还神神叨叨的。
不会还没睡醒吧?
“……”
谈樱冷冷扫她一眼,垂下头。
空白一片的脑海,除了无穷无尽的疲惫和空虚感,再也搜刮不出任何有用信息。
心口空荡荡,如同没有心脏。
“梦容易被遗忘,在醒来时化为乌有。”她翻身下床,讽刺的瞥她一眼,“是我们人类特有的特征。”
冬卉气得一龇牙,叉腰冲来。
“会做梦又怎样,还不是恶梦,看你哭的,真可怜!”
谈樱拿保温瓶倒上一杯热水,悠然坐在沙发椅,交叠纤长双腿。
“不是所有的泪腺分泌物,都能用‘哭’这个动词表达,看来你活的时候,文化也不高。”
一而再再而三被怼,脾气再好的鬼也得炸毛啊。
她龇了龇牙,恨不得扑过去在那张白净的脸上啃一口,感性在理智的拉扯中渐渐占了下风。
有事相求,不得罪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