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更懊恼的是,现在他看见叶萧凌和季林之间既然有这样好的关系,那么自己在医院里要怎么压制这个年轻人?原本他的背后只不过是看重他的付远山和陈行之。这两个人都只是用心的大夫,却未必是能在管理层长袖善舞的人,尽管付远山和陈行之的地位在医院十分特殊,但他自信有的是办法堵得他们说不出话来。
可是现在……一切都落空了。他想要的是胡景文屁股下的那个位置。而如果他为了争这种东西而导致得罪季林,影响了医院外来的一笔巨大资金源,那他即使在胡景文退休之后能坐上那个位置,也会被无数愤怒的科研人员拉下马来。
所以,他只能忍,至少在现在,他再也不适合说什么蒋林宇的事儿。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叶萧凌与季林谈笑风生,然他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却无比厌恶起来。
“叶萧凌是救了我儿子一命,并且还把我儿子原本必然要截肢的一条腿给拉回来的医生。”季林刻意地以叶萧凌去称呼,而不是以“叶医生”去称呼,是为了证明他们之间,并不仅仅只是患者家属与医生的关系,而要比所有人想想得更亲密一些,“他的医术,我想,即使不算有目共睹,但你们去查查资料,总还是能找到一些记录。”说到这里,他疑惑地看了看叶萧凌道,“你在手术室,做过录像吗?”
叶萧凌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可没打算把手术室内部的情况搞得跟春晚一样人尽皆知。这是病人的隐私,不是我个人的小品。”
季林的眼睛亮了一些,他没有想到叶萧凌会这样回答,但这种回答让他感觉到一种人文关怀,令人愉快。
“挺可惜。”季林说着挺可惜三个字,然而脸上的笑容却一点没有可惜,或者遗憾的样子。而是一只手放在桌面上用一根指头轻轻地敲了敲,道,“不过也罢,没有录像信息,但我可以给他证明,他的能力,绝对不会太弱。”
陈行之这时候也应和地点了点头,开口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过季总儿子的伤势,即使换了我,也许也只是能抱住他的生命,而不能让那条腿完好无损。我想,自承认自己不足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承认自己比一个年轻人不足就更不应该觉得丢人,毕竟这代表年轻人的医术水平只会超过我们,而不是不如我们。如果我们搞医学的还要像是孔子一样,每一代都认为自己不如前人,那这医学还怎么发展?”
大概只有你有这样的大无私的精神。这大概是在场大部分医生的内心想法。但台面上来说,这种话他们只能支持和赞扬,而不可能挑出任何毛病。医学界需要发展,而年轻人当然是衡量医学是否发展的一个标杆,这是大是大非,在这面前,谁站错了队,都得面临身败名裂的下场。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整个会议上稀稀拉拉的应和也自然就变成了群体的响应和呼声。与其说那些主任们是墙头草两边倒。倒不如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了。不过这时候依然有几个看起来装束是医院股东的人皱着眉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很快有旁边另外一位股东拉扯了一下他的袖口,低声对他说些什么,脸色阴晴变换之间,他也沉寂下去。
叶萧凌身体有真力强化,而当他把真力运行到耳部的时候,听力更是敏锐无比,在这样的场合,本身要掩盖一些声音就无比困难,而叶萧凌自然就很轻易地听到那位拉扯袖口的股东在说些什么:“你疯了。老板说过,让我们如果遇上季林,不要发生任何冲突。现在是敏感时期,我们只做好正常的事情,不要过多的干预医院的这些复杂事情。”
叶萧凌有些疑惑,他们所说的老板到底是谁?但他们没有再继续说话,他当然也听不到些什么了,他隐约觉得这间医院内部还有着许多他还不知道的秘密,然而他捉摸不透,自然也就只能暂时搁置。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事情,主要是还是付老他们头疼的对象。
傅川洪脸色难看地坐着,他已经没有再发表任何观点,就连之前那位大博士的事儿他也没有再说一句。好像一瞬间他修行了闭口禅,惜字如金,只是应和地道:“好。”或者“可以。”还有“我赞同。”除了最多五个字的“我没有意见。”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