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看着这样疯狂的端木长歌,却实实在在地在内心中恐惧起来。
如果不是李俊坐在这样偏僻的一张桌子面前,恐怕端木长歌那样猛烈地一刀已经让整个赌场里的人都失声尖叫起来,在他们平日如白鸽般美好纯洁和平的生活里,实在没有多少次见血的机会。更何况是在这样十分正常的场合,突然一个人拔出了腰间的军刺,轻描淡地地钉死在了身旁人的手背上,鲜血淋漓——恐怕这些有钱人子弟或者有钱人本身,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不过也不知道端木长歌是不是看准了这张赌桌的偏僻,所以才会这样毫无顾忌地动手,或者是他根本就不会在乎周围的人会有什么反应。以端木长歌的那点痞子作风,恐怕两者兼有。而跟端木长歌情同手足的巍子想来,更可能后者更贴近事实一些。
但无论如何,这样不讲道理的一刀,却受到了极好的效果。端木长歌依然在笑着,可被他钉穿了手臂的李俊内心的那一些交涉法则、还有讨价还价的底线,却已经在悄无声息之间崩溃,如一块被锤子猛烈击打下的玻璃,已经在一瞬间碎裂成粉尘,又像是一座巨大高耸的山,黄土倾颓,变成了一片赤裸裸无处可藏的平地。
他开始知道面前这位端木长歌根本很难用普通人的思考方式去交谈,甚至他从一开始跟端木长歌讨价还价就是个错误。他继续嘶哑着喉咙道:“你到底要什么!”
端木长歌闭着眼睛依然在品味着红酒的醇香,晃着脑袋好像在脑海中指挥着一支正在弹奏欢乐颂的交响乐队,微微低头,看着因为疼痛而扭曲的李俊的脸,道:“我一开始就只想要一件东西。但好像是你一直在避重就轻地东拉西扯,讲真小爷的时间不是很多。今天晚上我还约了美女吃饭,你要知道在这样鸟不拉屎一眼看过去只能看见水,甚至里海里的鱼都被标上了禁止捕捞的标签导致我甚至吃不上一顿有地中海风情的鲸鱼寿司,而且陪着的人不是个美女是个面目可憎的叛徒。你说我烦不烦?嗯?烦不烦?”
李俊原本舒缓了一些脸又面目狰狞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却不是因为他的愤怒,而是端木长歌在说烦不烦三个字的时候,还把手上那柄军刺晃了晃,没说一次烦不烦,他就晃一次,剧烈的疼痛又在手上传递到全身各处。他剧烈地呼吸着,好像要把所有的空气一次性吸进肺里,忍住疼痛才张嘴说话:“我如果说了。我会死。”
“难道你不说就会活着了?”端木长歌冷冷地道。
李俊在剧痛之下竟然笑了:“至少你只会折磨我,却不敢让我死。”
端木长歌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巍子,十分郁闷地道:“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脑子都有坑?”
巍子尚且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当然端木长歌也不是真的需要巍子回答,重新转头回来,冷笑了一声,道:“最好不要高估我的正常程度,你说我是疯子,但你却觉得自己把握住了疯子的想法。这种想法。很危险。”
冷笑过后,端木长歌嘴里哼着一手爱尔兰歌曲,有些无聊的样子,好像他一点都不着急于在这一小时内把事情了结,看着李俊疼痛的样子。又忽然道:“不然我们看看赌桌上我们谁会胜出?如果你胜出了。我可以毫无保留地离开这艘船,让你……”他顿了顿,“和你身旁这位女士,我不太清楚应该怎么称呼,我想应该就是你这次的接头人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