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峰是在一阵轻唤中惊醒的, 睁眼就见到了一张称得上惶急的面孔。
“主公,你在发热!”
嗯?梁峰开始没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身体的反馈正在缓缓浮上。瘫软,脱力, 浑身懒洋洋的,还有些以及不好明说的疼痛和热度,让他的神智都有些浑浑噩噩。
然而即便不适, 他的视线仍旧忍不住顺着对方的衣襟滑了进去, 就算有不少疤痕,那身皮肉仍就抓人眼球,若是仔细看,还能找到几个不怎么起眼的红色印痕。
“主公!”
他的思绪再次被打断了。奕延也不顾那副衣冠不整的模样,就想起身:“我去找姜达……”
“等等!”梁峰这下彻底醒了, 连忙拉他的手臂。这些可好,微微支起身形,让身后那处的痛感猛然尖锐了起来。加上缠绵不去的眩晕, 他发出一声急促的抽吸,倒回榻上。
“主公!”奕延吓了一跳,赶忙跪坐回去, “你……你可伤着了?我这就唤姜达来……”
千万别!要是闹到找医生的地步, 他的脸要往哪儿搁?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尴尬的吞了口唾沫, 权且算润了润喉, 梁峰安抚道:“无事, 只是昨夜……呃……有些脱力。”
“可是你在发热。”奕延仍旧不怎么放心, 又把手贴在了他额上。
这下梁峰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浑身发软,头晕脑胀的架势,确实有些像是低烧。昨天真不该一时心软……等等,梁峰突然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尚不到卯时。”
奕延还想再说什么,梁峰已经彻底醒过来了。卧槽,几点了?!他赶忙道:“你先回去。”
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啊!就算不举行宴会,梁荣也要来给他贺岁,更别说臣僚献贺。被人发现奕延这么衣衫不整待在自己房中,玩笑可就开大了!
奕延哪里放得下心:“主公你还病着……”
梁峰牙齿一咬,不顾那点不适,撑起身形:“只是小恙,无碍的。你先走吧。今日可是元日。”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奕延面上神色微微变化,最终还是没有犯犟。他后退一步,目光在梁峰面上扫过,方才捡起榻边掉落的衣衫,披衣出门。
看着那人背影,梁峰才醒过神。这态度,对普通床伴都说不过去,更别说对恋人了。但是再怎么,也比刚做完“坏事”被孩子堵个整着要好。
呆坐两秒,他突然抽了抽鼻子,干咳一声,提高了音量:“来人,打开窗户。”
这屋里的味道,可是颇为微妙。梁峰又想起了什么,挪了挪身,撩起一旁锦被。冬日榻上铺的都是深色被褥,上面印了些水痕,倒是看不出血迹。
还好……操!好个屁!肖君毅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每天春风满面志得意满的?难道他家那位从没上过他?还是说,人种优势威力太过强悍?
想想昨天那玩意的尺寸,梁峰只觉腹筋都开始痛了。不自觉的扭了扭,又引出一声轻嘶。他不否认有那么会儿是挺爽的,但是这后遗症未免太惨烈了吧?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自己一时心软。不认也得认呐……梁峰在肚里暗叹一声,强撑着唤来青梅,更衣洗漱。
※
梁荣今日起的依旧很早,毕竟是正旦,要先向父亲贺岁才是。穿得整整齐齐到了主院,未曾想父亲刚刚起身,过了片刻才来到正堂。
见到了人,梁荣立刻敛袖行礼:“岁首祚庆,孩儿祝大人体魄康健,寿比东王。”
也不知是年岁渐长,还是身上有了爵位的缘故,梁荣现在行事也越来越端庄了,怕是不比求贤院里的学子差多少。梁峰笑道:“荣儿今岁也当如意安乐,学业进长。来,这是压岁钱。”
今年九岁了,梁荣自觉已经长大了,但是面对父亲给的小小吉利钱,还是忍不住欣喜。接过荷囊,又饮了桃汤。外面就响起了爆竹声,侍女们用长杆挂上崭新的桃符,祛除鬼祟。
梁府的爆竹,如今都放了硝石,声音更大,还有烟气散出。噼叭爆响还未消尽,就有亲卫入内禀道:“主公,奕将军求见。”
梁荣讶然的眨了眨眼睛,这来的也太早了!就算府中诸人献贺,不也该等在前厅吗?
梁峰嘴角一抽:“唤他进来。”
不大会儿功夫,奕延就快步走进正堂,拜倒行礼。随后那双满是担忧的灰蓝眸子望了过来,不过这一眼,让奕延愣在了原地。似乎因为今日并不举办元会,座上之人只戴了顶小冠,发髻上横插一支古朴玉簪。
这也是梁峰今早才想起来了,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昨天那簪戴在了头上。现在看奕延这副傻愣样子,倒是回了本。
微微一笑,梁峰道:“既然伯远来了,便一同去前厅吧。”
元会改到了人日举行,岁首的贺拜还是要有的。特别是梁峰刚刚晋升郡公,下面的臣僚更是不可能错过献贺的机会。
眼见主公想要起身,奕延立刻踏前,一把搀住了对方。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别说梁荣,就连梁峰本人都没反应过来。然而手已经放到身侧了,再推也不好看,瞅见儿子那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梁峰狠狠攥住了奕延的手腕,若无其事的撑身站起。
这时梁荣才慌忙迎上前:“阿父可是身体不适?”
“只是昨夜睡的迟了。”梁峰面上纹丝不动,也不让奕延继续搀扶,转而牵起了儿子的手。就这么慢慢吞吞向前厅挪去。
晓得自己刚刚反应过度,惹主公生气了,奕延僵了片刻,方才跟在父子二人身后,向前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