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有几个没被拦住,还是跟了上来,嫌碍眼,进城前指挥人兜着他们转了一圈,彻底甩开了,才入了城。
没想到今日敞城,里面竟然如此热闹。
神容不在入城处,只这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他只扫了几眼,便示意左右上前。
军所兵马分两侧开道,再拥挤的路人也得避让。
中间只勉强让开两人宽,山宗已直接策马经过。
直到人声鼎沸的大街中心,那处高台诵经声里,他看见了下方还坐在马上的神容。
她一只手扶着兜帽,眼睛慢慢扫视着四周,眉心微蹙。
山宗见到她人在视线里便勒了马,摆手叫左右收队,一边紧紧盯着她。
神容时不时被推挤一下,也不能全然专心找人,眉头蹙得更紧,咬了咬唇,甚至想张口唤一声,看看这么多人,还是忍了。
那边山宗将她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笑了,一只手轻轻摸着刀鞘,看她何时能发现自己。
忽闻高台上一声敲钵声响,某个僧人念起了《坛经》:“时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
经声里,神容的脸终于转到了这个方向。
山宗与她对视,耳里清晰地听见僧人念出后半句经文:“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
他嘴边的笑又扬起来。
神容却已在对着他拧眉了,动了一下,似想打马过来,又不得其法。
山宗也干脆,手抬起来,故意抽了一下刀。
半截刀出鞘,声音不高不低,紧靠左右的百姓已经被吓得避让开了。
军所的人马又聚拢而来,分开人群。
高台上僧人仍在安然念经,不问俗事。
山宗打马过去,周围的人虽避让,也都忍不住打量他们,尤其是往神容身上瞧。
他扫了两眼,伸手抓住神容马上的缰绳,往身边一扯:“走了。”
神容的马完全由他掌控,被他牵出这泥淖一样的人堆里。
“差点都把人给弄丢了,你便是这样护送的?”出人群时,她故意盯着他问。
山宗看她一眼,笑:“你不也没丢。”
神容轻轻白他一眼,本想说什么,看到前方已往城外而去,又没做声。
马受缰绳牵扯,不自觉就挨近,彼此的小腿几乎贴在一起,轻绸飘逸的衣摆蹭着硬革的马靴,oo@@。
神容忍不住动了一下腿。
山宗感觉腿侧有她腿蹭过,垂眼看了看,反而把缰绳又扯一下。
离得更近,她动不了了。
直接穿城而过,从另一道城门出去,就到了城外。
彼此紧挨的两匹马才分开,山宗松了缰绳:“这里没人堵着了,东来如果够聪明,可能已经从另一头绕了过来。”
这里是洛阳附近,他自然了如指掌。神容听了没说什么,抓住缰绳:“真快。”
山宗看她:“什么真快?”
她看了一眼头顶沉沉的天光,忽而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说完下了马,一面暗暗动了动脚。
都怪他马靴压着她的小腿太久了。
山宗盯着她,缰绳一扯,打马靠近,也下了马。
神容沿着城外的路,看过四面山岭,走上一处坡地。
迎风一吹,兜帽都被吹开,露出她如云的乌发。
山宗跟在后面:“你在看什么?”
“你说我在看什么?”她回头,看着他:“难道你会不知道,洛阳之后,不远就是长安了么?”
山宗眼睛抬起,盯着她。
他当然知道。
神容其实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并没有去看长安方向。
她回头走到他身边,停在他面前,眼光淡淡地看着他:“一路护送到了这里,不久就要到长安了,你就没什么要与我说的?”
山宗与她对视:“比如?”
“比如……”神容拖着语调,白生生的下颌微微抬起,迟迟不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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