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就花了十两银钱从那猎户手里给买下了。之后就铤而走险用着鱼符蒙混过关。几次之后, 他瞧着还没人敢查,渐渐胆子就大了起来,走的地方就更远了。这次是他首回入兖州,本想大赚一笔,却没成想栽在了这里。
听到不是杀人夺物,而是旁人手里买来的,宋毅脸色稍霁,却依旧盯紧他喝问:“是何处的猎户?”
“凉……凉州。”
凉州。宋毅神色一紧,而后又隐隐浮现丝果真如此的意味。他没有预料错,她到底还是去了西北。
问清了具体地方及那猎户姓名、样貌后,宋毅连声下达指令,令福禄带人即刻去凉州逮人。接着又向着兰陵众官员告辞,只道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并邀他们改日到苏州府城做客,届时定扫榻相迎。
拜别后,宋毅令人押着那名逃犯,离开兰陵回了苏州府城。
自那日起,宋毅便在督府等消息。
每日于府中等信的时候,宋毅心里难免有些患得患失,纵是他不愿承认,可事实便是如此。
此番她露了行踪,直待福禄过去,顺藤摸瓜少不得就能将她给一并逮了住。若是此事能这般顺遂便再好不过,可若是她狡猾的早已脱身逃之夭夭,亦或是……
宋毅沉郁的吐口浊气。
他不愿继续想下去,只暗道左右再待些时日,一切便能尘埃落定了。那时,一切事便皆了。
虽这般想,可心里的烦躁却挥之不去。
直到十日后。
福禄终于带着人回来了。
同时带回来的自然有那名猎户。
宋毅在回来的人中扫了两遍,最终是没见到那人。
没等他心下百般滋味落定,却见福禄低垂着头上前,有些不安的向他小声秉了一桩事。
宋毅脑袋嗡了下空白了瞬。
急剧喘口气后,他猛地起身盯视福禄,目光阴翳凶戾,有如鹰瞵鹗视:“你说什么?”
福禄却没敢再重复,只是内心愈发惶恐不安,头也垂的愈低。
他刚报的,是那荷香姑娘的死讯。
周围空气出现片刻的死寂。
“是谁?”
好半会,方听得无甚起伏的问声。区区二字枯井无波,却听得人心惊肉跳。
福禄忙示意身后下人将那猎户给提了过来。
宋毅将目光转向那惶恐跪着的猎户。
那猎户只觉得上方的目光犹如刀子般,刮得他每层皮肉都生疼。
“是你,见财起意,夺物杀人?”宋毅拿起墙上悬挂的长刀,指腹抚着上面纹理,慢慢说道。
咬字极慢,语气平缓。
可听在人耳中,字字生怖。
那猎户吓得面无人色,明知此刻再不解释怕要血溅当场,可在恐怖威压下他是手抖腿抖,嘴唇更是哆嗦的厉害,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福禄只能硬着头皮替他说道:“大人,不是这猎户所为,他是上山打猎时无意间拾取的鱼符。”
宋毅转而将目光盯向福禄。
福禄将头垂的更低:“是在……乱坟岗捡到的。”
宋毅猛力握住刀柄,周身肌肉绷紧的犹如蓄势待发的凶兽。
福禄微抖着手从袖中掏出了一盒子,双手呈了上去。
“这是奴才去那乱坟岗时捡到的。”
宋毅接过。顿了好一会,方深喘口气,打开了盖子。
里面盛放的是一方衣服料子。
质地柔软光滑的绸缎料子。
宋毅只一眼便知是产自苏州府城。
他看了好一会,又抬手将盖子重重阖上。
盖子阖死的声音,沉闷,又沉重。
议事厅的一干人都屏住了呼吸,噤若寒蝉。
因为同去凉州的他们都知道,那方料子上不仅染了灰,也染了血……
度过了桃红柳绿的夏日,走过丹桂飘香的秋日,继而迎来了朔风凛冽的寒冬。不知不觉,苏倾在这江夏城已度过大半年的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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