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面前还敢走神,你是第一个啊!”埜爸爸似笑非笑地说了句。
“对,对不起……”埜爸爸的语气让林冉琢磨不透,只能试探地继续道着歉。
“去给我倒一杯茶吧。”埜爸爸熟练地吩咐道。
“好的!”林冉小跑着,一溜烟儿地窜了出去。
“诶等等,你会沏茶吗?”
林冉的双手紧贴裤缝,紧张道:“以前看视频的时候看到过一点儿……这种算吗?”
“……罢了,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法子来吧。”
虽然不太聪明,但是胜在实诚,为人老实,不弄虚作假,好像还可以?
埜爸爸决定继续观察。
“埜叔叔?茶泡好了,我来给您倒吧。”
“嗯。”
埜爸爸端起茶杯,却只是看着这杯茶水,并没有喝下。
“是很烫吗?”林冉谨慎询问,“要不我拿凉水兑一些?或者先晾一会儿吧。”
埜爸爸放下茶杯,直视林冉的眼睛,“掺了其他东西的茶水,就不是本来的茶水了,失去了它原本应该有的样子,这样子的茶水,就没有喝它的必要了。”
“……啊?那要不,我还是给您先晾一会儿再说吧。”
诶呀!这孩子!她是笨吗?难道真的没听懂我说的话?
埜爸爸咳了一声,他了换个姿势,坐近了点儿,继续道:“一杯茶水,从它被端上桌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去体现它的价值了,如果它还需要饮茶之人的苦苦等待,那这岂不是空耗时光吗?”
“……额。”
埜爸爸绝不会轻言放弃:“你把第一泡的茶倒掉了吗?”
“倒了啊。”
埜爸爸再接再厉:“你看,有的时候,那些什么第一次,并不是多么珍贵,多么有价值,多么不可替代的东西。有的茶水,它就注定要来牺牲的,就想着第一泡的茶一样,虽然有些不懂茶的人会认为它味道浓烈,回味悠长,令人印象深刻,但实际上它涩口,会划拉嗓子,让人难以下咽,其中甚至还有累积许久的灰尘。你说,这种东西,就算是被丢弃了,也不值得心疼吧?”
“……嗯。”
埜爸爸见林冉的回答逐渐对自己有所认同,态度似乎也是软化了不少,于是相信自己的劝解卓有成效,心情不由得愉悦起来。
“所以说,你和嘉桓……”
埜爸爸本以为自己再继续劝两句就可以把人送走了,正要一鼓作气,再添把火之时,林冉却打断了他的长篇阔论。
“对不起,埜叔叔,”林冉十分诚恳地道了声抱歉,嘴里的话却并没有打算停,“我知道您接下来想说什么,我实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还是由我来说吧,我说,您听。”
“首先,茶水本身就是由水泡出来的,人多少岁只能影响它的口味,并不能影响它的属性,它不管再掺多少水,茶还是茶。如果您认为茶水会因为加水而改变性质的话,那这些四泡五泡的茶,难道就不是茶了吗?”
“其次,一杯茶的使命,并不一定非要是从它被端上桌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计算的,什么使命,什么表象,无非都是人们赋予它的定义罢了,他只不过是一些茶叶,只是一个植物,甚至是一个早已逝去的植物罢了。他有什么使命,无非是依着人们怎么看待它。要我说,为什么时光就一定会被白白浪费呢?难道等待的时光就不可以是美好的,是值得珍惜的吗?只要能自圆其说就可以。更何况对于茶水而言,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对于第三点,当然,先要感谢您提醒我,我知道,我是嘉桓的初恋,他也是我第一个,也是我目前唯一一个喜欢过的人。但是,您的观点恕我不敢苟同。茶水和人,毕竟是不一样的,甚至,可以说是有天差地别之分,完全没有可比性,所以您又为何非要偷换概念,把这两个不相干的事物放在一起对比呢?在我看来,您这完全是强词夺理,强行解释啊。”
“我明白,您是顶聪明的人,是有名的大人物,我跟您比,完全是不自量力,脑筋脑筋比不过,手段也比不过,就算您强词夺理,我又能怎样?您之所以会说出这样漏洞百出的话,也不过是轻敌了,不屑于跟我讲太多,瞧不上我而已。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埜爸爸久久没有出声。
林冉终于把自己想表达的都跟埜爸爸讲了之后,瞬间进入贤者模式,无欲无求的,倒也不再紧张了。
良久后,埜爸爸向林冉发问:
“……你这么跟我说话,难道就不怕得罪我吗?”语气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
本以为埜柯会暴怒,结果预想中的暴风雨却并没有来临。林冉甚至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问题中透露出的那份好奇,才是埜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顿时,林冉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但她暂时还不敢去主动触碰它。
“无所谓了,反正我得罪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难道还得罪地少了吗?”林冉怂了怂肩膀,答道:“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的,我不是什么会委屈自己的性格,我也想开了,大不了最后就是一个分手嘛。”
“那你不怕分手吗?”埜爸爸追问道。
“不怕,拜拜就拜拜,下一个会更乖!如果我和埜嘉桓最后真的分手了,这只能说明埜嘉桓他自己的能力不够强,身为一个男人,自己连这点儿事情都做不了主,那这种人不要也罢,就当作是我之前看走了眼。”林冉说完笑了笑。
嗨呀,想想居然还觉得有些爽呢!
埜爸爸一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下一个会更乖”啊?原来现在的女孩子,都是这么奔放洒脱的吗?
老了老了,唉,真是,人不服老不行啊!
“那,这么说来,你和埜嘉桓倒也不是不能谈恋爱,但是只能到此为止,玩玩儿就是玩玩儿,结婚什么的,你们小孩子家家的,还是不要考虑了。”
“噗”!
“怎么了,你又笑什么?”对声音十分敏感的埜爸爸表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绝对是在嘲笑我!
“我笑您想得太多了。”林冉收回了笑容,“谁说我们就一定要结婚了?我和埜嘉桓,我们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您想得那么远呢。再说了,我也不一定愿意嫁给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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