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难改变,这么多年过去,对于她不了解的秦绍崇,叶棠一如既往地充满好奇。如同呼之欲出的喷嚏,憋不回去。
“你没见过你的父亲,”秦绍崇说:“我也没见过我的父亲。我甚至不知道他的死活。因为我母亲自己,也不知道我的生父是谁……”
夏林春在生下儿子前,有过多少情人。她数不过来。
秦绍崇出生后,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是某个华裔的种……具体是谁的,夏林春说不出确切名字。
“她从来不缺男人……”秦绍崇顿了一下,像是在翻捡尘封的记忆,“上幼儿园时,我被一群小傻瓜,称为biao子的儿子。据说,幼儿园的园长也被她睡过。我读大学后,持枪去问过老园长,他也承认了。”
秦绍崇浅笑,好像讲得故事,与己无关,“做交际花没多久。她就成功上位,嫁给一个富得流油的美国老头。”
秦绍崇说得不淡不咸:“老头结婚时已经79岁,没两年就死了。她因此获得了一笔丰厚的遗产。
然后,自己做生意,把老头的遗产增值了几百倍,几千倍……
慢慢的,成了能在福布斯排上号的华人女富豪。
我也从biao子的儿子,蜕变成了富豪的儿子……”
笑贫不笑娼,哪里都一样。
说到这,秦绍崇停了一下,问:“棠棠觉得有趣吗?”
叶棠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秦绍崇的这一面,太过隐秘,她从未触及。
虽然他现在云淡风轻的样子,但他一直不愿讲,说明并不是不在乎。
叶棠突然有点心疼,可似乎,她这种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立场去心疼女富豪的儿子……
只小心地评论道:“你妈妈,真是女中豪杰,女人在外挣钱,挺不容易的,还是在美国……”
“是吗?”秦绍崇微笑着抬手,想去触叶棠的头,被她躲开了。
秦绍崇讪讪收回手,继续说:“这期间,她的男人们也帮了很大的忙。
总之,等她到了33岁,已经不愁没钱花。然后,就又结婚了。
对方是一个偷渡到美国的,25岁华工。
这个非法移民,很明确地对她讲,是为了获得在美国生活的合法身份,才和她结婚。
不过,她欣然接受。大概是……爱情?”
秦绍崇的末句,是疑问语气。
但叶棠没作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g大校园。
天已经变成墨蓝,操场上的大射灯被打开。
灯光笼罩下的操场,有学生在跑步,在踢球,在轮滑,在耍空竹……一片盎然生机。
所有热闹,都不喧嚣。
呼吸着校园中的气息,叶棠的整个心,都沉静下来。
在秦绍崇车上的焦躁,荡然无存。反而萌生了点悲天悯人。
两人在操场的看台区,挑了一个处台阶坐下。
叶棠终于发问:“你是因为,你妈妈……感情生活太丰富,所以和她的关系不好?”
叶棠心里想的是,你挺像她的。
“也不全是……”秦绍崇望着远处出神:“她嫁给比她小八岁的非法移民后,就没有别的男人了。不过,可怜的黑户男人,被她用留美居住的身份,圈禁和奴役起来。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金屋藏娇?”
叶棠瞠目结舌。
秦绍崇收回远眺的视线,看她:“没吓到你吧?”
“我看上去这么没见过世面?”叶棠吞吞吐吐,确实有点吓到:“就是……觉得,挺……挺神奇。有钱,真好……”
秦绍崇又笑,笑出了明显的笑纹,带点苦涩。
他这种时候特别性感。好像极易亲近一样。
叶棠差点又控制不住自己,上手去摸他的脸。
秦绍崇没有发现叶棠的内心活动,回到自己的故事中。
“我母亲可以放荡生活,却不允许我的继父,有任何一个女人的联系方式。
严谨点说,我继父与外界的所有联系,都由我母亲掌控。
她生怕,她的小男人哪天会逃跑……
所以,她把他随身带着,放在眼皮底下养着,哪儿也不让去,心情好的时候带出去溜溜,就是一只大型宠物。”
“这个,确实有点……过分。”叶棠咽了咽口水:“所以,你就总换女人……玩弄情感?你也挺……可怕的。”
忽然,从操场飞过来一只足球,秦绍崇起身,接住。踢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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