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来客相熟
陕州普桥镇,地处崤山之东,南临黄河,北为陕县。如今整个普桥镇已是大军云集,彻底变成了一个军镇,而普桥镇到崤山这条路也有数道关卡,为了断绝函谷关与东边的联系,也是为了防止朝廷兵马动向被传到函谷关,童贯可算是想尽了办法。此时临近午时,一匹枣红马狂奔而来,守卫关卡的士兵持枪大喝道,“站住,什么人?”
王坪郁闷得很,他搞不懂为什么定国军要放他回来,也许是有阴谋吧,可他又不敢将事情告诉别人,若是让童枢密知道因为自己的无能,导致上万大军被定国军活捉,那还不得立马挥刀斩了他?本就郁闷,不晓得该如何回禀童贯,到了关卡,还被几个士兵拦住,于是王大将军当即就怒了,端着架子黑着脸怒道,“你们眼瞎了,连本将都不认得?”
那几个士兵赶紧仔细瞅了瞅,虽然脸色乌漆墨黑的,可轮廓还是能看清楚的,一个兵头拱着手哆嗦道,“是...王将军?”
“废话,你眼瞎了不成?赶紧让开,本将又要事禀报童枢密!”王坪这会儿嚣张得很,远没了之前哭鼻子抹泪跪地求饶的样子。不过王坪一直都是这么个小人,也许廉耻对于他来说,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那几个士兵再不敢拦着,只能让开路,放枣红马奔驰而过。
枣红马可是一匹上好的良马,虽然奔了几十里路,却不见疲累,一溜烟窜了过去。等着枣红马一走,那年老的兵头冲地上啐了一口,“神气什么?看那熊样,一定是吃了败仗,娘的,当初辽人怎么没砍死你?”
兵头这话可把其他几个年轻的士兵吓得不轻,一个家伙赶紧上来捂住了兵头的嘴,“头,别说了,要是被人听见,可要倒大霉了,这王将军记仇的很。”
“怕他作甚?你们是不晓得,当初老子奉命守卫白沟河一线,本来还算安稳的,偏姓王的要去永定河招降,结果吃了败仗,让契丹人一路追着屁股打过了白沟河,要不是赵将军舍命抵挡,姓王的早就死了。如此大恩,不报也就罢了,这王八蛋还将兵败的责任推到了赵将军头上!”
这兵头出身渭州小种经略相公麾下,也随着老种经略征讨辽人,可是亲身经历过白沟河一战的,尤其是雄州、莫州大败,大宋将士被辽人杀的尸横遍野,惨象不忍直视。而造成这些惨剧的,就有王坪的原因。
其他士兵多为两京兵马,并未经历过伐辽一战,如今听兵头一说,不由得咋舌道,“还有这事?朝廷公告上不是说赵将军轻敌冒进,贪图功劳么?”
“嘿嘿,如今朝廷说的话还能信?这事老子可是亲眼所见,当初是姓王的非要过白沟河,是赵将军万般阻止而不得,无奈之下才随着姓王的去永定河的,早知道如此,赵将军就不该过河,让那姓王的自己死在白沟河北边算了。你们也不用不信,赵将军的事情撇过不提,晋陵王殿下的事情你们该一清二楚吧,武州一战,灭十余万辽人精锐,简直是大壮我大宋国威,可结果呢,落得个乱臣贼子的称呼,咱们现在还得去函谷关征讨定国军,这世道,还有理?”
兵头是万千不愿征讨定国军的,来的时候老种经略相公就吩咐过的,如无必要,莫要自相残杀。老种经略的话犹在耳边,岂能忘记,尤其是经历过伐辽惨败的人,更晓得这话的道理。一次伐辽大战,损失十几万精锐,已经是元气大伤了,若是还自己人内耗,高兴地不是西夏人和契丹人么?
“头,好像是殿下占了府中等地在先吧,这私吞地盘,不是乱臣贼子又是什么?”
听那小兵的话,兵头撇嘴冷笑,很不屑的说道,“你就是糊涂,人家晋陵王殿下乃是楚王世子,当之无愧的天潢贵胄。听说当年先帝去世时,可是要将皇位传给简王殿下的,若是一切属实,晋陵王殿下可就是当今太子了。得,不说这个了,人家叔侄争皇位,咱们一帮子屁民操什么心?什么乱臣贼子的,还不是凭着一张嘴?官家说殿下谋反,殿下同样也可以说官家篡夺皇位。”
兵头觉得这些人蠢得很,谁当皇帝跟他们这些屁民有什么关系,那是人家皇家的事,他们只管当兵吃粮好了,最重要的是保住小命,别稀里糊涂的死在自己人手中。
兵头所言,其实也是普桥镇几万士兵普遍的想法,刚经历伐辽惨败,大家对契丹人可谓是恨之入骨,晋陵王殿下于武州城下灭辽兵十几万精锐,可着实给大宋男儿长了志气,佩服还来不及呢,谁愿意与定国军为敌?可朝廷调令,又不得不从,毕竟不从命就没饭吃。如今大宋民乱四起,百姓生活无以为继,当兵也是不错的选择了,总比去当逆贼强吧。
而此时王坪已经纵马进了普桥镇,入了镇子,他打马竟直去了帅帐,将红枣马丢到外边,王坪装作腿受伤的样子,一瘸一拐的跑了进去,还未到门口,就已经先哀嚎了起来,“大帅,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