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时分,天空星夜无光,达拉玛正在帐中歇息,突然被亲卫叫醒,裹上衣服让回来的斥候进了大帐,那斥候气喘吁吁地,显然是纵马狂奔累得够呛,“达拉玛将军,汉人出城了,不过是往西去的。兄弟们怕再跟下去被汉人发现,便急着返了回来。”
听斥候所言,达拉玛也能理解,如果汉人真的一路向西,斥候还不转弯的一路跟下去,那等到天亮一被发现,可就想跑都没地方跑了,人家汉人只需于城中再派一小股人马,把后路一堵,保你有多少斥候都得栽。摸着下巴,揉揉眼睛,达拉玛张嘴冷笑起来,“呵呵,这些汉人花花肠子就是多,西边有个屁,他们会往西去?来人,传令各部,不要睡了,整军随本将去陈家坡,今夜就要一口吞掉这股汉人。”
几乎没怎么想,达拉玛就下了命令,此时五洲城附近能下嘴的地方就只有萧二将军的人马,总不能说汉人跑到偏关方向去偷袭庞赫大将军吧?
是夜,陈家坡西北草原,一支身穿辽兵甲胄的人马悄悄地朝着萧嗣先大营走去,来到营门处,刘錡操着正宗的契丹语很顺利的骗开了营门。其顺利程度犹如进自己家门,不过也太顺利了,弄得刘錡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久闻萧二将军用兵如鬼,今夜一见,果真不凡啊,就他这么带兵法,还真是有多少人都得变成鬼。进了大营后,一切就方便多了,两千多人瞬间分成二十个小队,于营州杀人放火,更用契丹话喊道,“杀了契丹狗儿,杀啊....”
契丹人也不是傻子,被刘錡带人杀了一会儿,有些辽将也反应了过来,他们大声召集部下,不断喊道,“营中有奸细,大家不要慌,都往狼窝撤!”
狼窝,其实就是帅帐,这也是上京兵马独有的称呼,刘錡顿时蒙了圈,他哪知道狼窝在哪里?不过见目的已经达到,操着契丹话叫道,“兄弟们,契丹狗儿要咬人,撤...”
刘錡领人要撤,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萧二将军哪里肯善罢甘休,骑上马举着弯刀怒道,“给本将追!”
萧二将军刚要打马出营,便有辽将上来阻拦道,“萧都监,此时夜黑不能视物,不宜追击,小心汉人有诈啊。”
那辽将也是一片好心,怎奈何萧嗣先就是不听,俩眼一瞪,帅脸一崩,冷声喝道,“滚开,无胆的东西,汉人那么点人,能有个屁埋伏?再不追,汉人就跑远了!”马鞭一甩,萧嗣先打马奔出,这下众将立马无奈,只能招呼部下紧随其后。之所以如此,也是由于辽朝的特别军法,如果主将因护卫不利被杀,那全军上下都得跟着倒霉,若不是因为这个,鬼才愿意陪着萧嗣先乱折腾呢。
今夜确实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举着火把也只能照亮前方两丈的距离,不过好在汉人逃跑的动静不小,一路上还叽里呱啦的说些骂人话,所以也不至于跟丢了。黑夜之下,辨不清方向,好多辽将心中慌得很,倒是萧二将军不断叫嚷,看上去威风凛凛的。
刘錡领人跑了一会儿路,转道又朝石桥方向跑,大约跑出十里路,等排出的探子回来后,他一边跑一边问道,“石桥东边的辽人怎么样了?”
“刘将军,如你所料,辽兵尽皆朝陈家坡扑来,现在距离咱们估计也就十里路了!”
算了下时间,刘錡眉头一皱,突然放缓脚步示意手下人马噤声朝北走,走了没一会儿全都趴在地上等了起来。果然,后边紧跟着的辽兵不明所以,还以为汉人加快脚步了呢,好多辽将还叫苦不迭的大喊大叫的,“都跑快点,这些汉人是属兔子的么,跑这么快?”
与此同时,刚过石桥的达拉玛也不好过,大军一过石桥,就遭到汉人一阵箭矢招呼,好在达拉玛经验老道,虽然对面说的是契丹话,但他还是从腔调上分辨出那些是汉人。汉人乔装成大辽勇士进行偷袭,也不知道陈家坡那边怎么样了,依靠着一阵箭雨压制,达拉玛赶走了那群汉人,随后快马加鞭的往陈家坡赶,又奔出十里路,听前边传来动静,就让人喊话,结果那喊话之人刚喊了一半儿,对面又是一阵箭矢招呼,这下达拉玛火气也上来了,这帮子狗汉人还有完没完了,要不是天色太黑,早就派人将这帮子汉人围起来蹲着吃了。没奈何,又是一阵箭雨压制,打跑了汉人继续前进。
丑时,已经逼近陈家坡,这次听对面有动静,达拉玛有了经验,想让盾牌手顶在前边,才让人去喊话,结果这个汉话的大嗓门更倒霉,刚张嘴喊了几个字直接被几十支箭钉成了刺猬。
就在达拉玛对面,萧二将军挥着刀大呼小叫,几个辽将慌忙指挥应战。还莫说,行军这么久,萧二将军总算干了一件正确的事情。此时黑不隆冬的,也就用箭最合适,于是乎萧嗣先所部一万五千余名上京人马万箭齐发。辽人生在草原,骑马射箭那是必备技能,万余人射箭,对面的达拉玛立刻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就刚刚几轮箭雨,好多大辽勇士成了箭下亡魂。达拉玛搞不明白为什么汉人突然间厉害了这么多,之前汉人弓箭阻敌就像是挠痒痒,现在简直就是箭雨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