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段宗回答,高峰也知道怎么回事了。马青约他喝茶,他当时收到两张纸条,都让小心马青。一张是谷正的,另一张一直猜不出是谁,现在总算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原来是段宗留下的。
当时段宗刚刚被他整治,而且是和马青几人一起来的,高峰怎么想都想不到他身上去。他曾经以为是廖丰或简鹏之中的一个,在喝茶的当中遇到了廖丰,自然而然地排除了他,要不是今天段宗提起,他肯定会把功劳算在简鹏的头上。
纸条上写有“小心马儿,勿失前蹄”,使得高峰对马青重视起来,这才在见面时没有露出多少马脚,若论功劳,这张纸条功不可没。
只是高峰还是有疑问。段宗与马青都来自南京,而且都是举人身份,不说惺惺相惜,起码也要同仇敌忾吧,可段宗为何还要留下纸条提醒他呢?
原因虽然想不明白,高峰却能看出,南京来的几人并不和睦,他们各有各的小算盘,这也许就是瓦解他们的突破口。
“多谢先生助我,在下不胜感激,先生若有需求,自当尽力。”高峰向段宗一拱手说道。无论对方存着什么心思,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段宗摆摆手说道:“马青小儿,心术不正,坏了士人的规矩,与之为伍甚为不耻,此举我也是本心所为。”
是这个原因吗?高峰将信将疑,却微微一笑道:“段先生傲骨天成,自然不愿意与一些屑小同类,只是明日之会肯定艰苦,不知段先生能否再助我一臂之力?”
这是在拉笼段宗了,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明天的“商谈”,肯定会受到围攻,若是一个盟友都没有,势必要陷入孤军奋战之中,就算最后取得了胜利也会焦头烂耳。
拉笼了段宗又是不同,无论他出不出言相助,只要不上前责问,就能减轻很大的压力,高峰才有更多的精力来应对他人,最后赢面才更大。
“公子放心,不用吩咐,段某也会支持。”段宗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而且其态度诚恳,并不似说虚话。
段宗的态度越好,高峰越是摸不清门道,他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似看出了高峰的疑问,段宗紧接着说道:“段某自幼读书,虽不是才气过人,却也小有成就。本自命不凡,瞧不起其他人物,然而,与公子的一番对局终于让我知道了什么才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之前的那不叫不凡,而叫自满自大。”
说到这里,段宗恭敬地看了高峰一眼又道:“公子才华横溢,却为人谦和、处世低调,几副信手拈来的对子让我大开了眼界、认清了自己。满招损,谦受益,古人的教训振聋发聩,而我却痴迷于一些意气之争,文不成章,功不成名,这才注定我一生一事无成。受公子指引,我决定改过自己,以公子为范模,事事向公子看齐,先跟随公子修习一年再做打算。”
段宗说得诚恳,高峰听了却暗自郁闷。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又改变了一个人,前有谷元,后有段宗,看来自己的魅力不小呀!只是你们的改变为何都要赖在我的身上,这与我有毛的关系,好似我会绝世神通,能让你们羽化成仙一般。
想归想,高峰对段宗的改变还是很高兴,多一个跟随者总比多一个对头要好的多,但愿段宗真的悟出了一番道理,这样也不枉他一场绞尽脑汁的对联搏击了。
高峰高兴,自然多关心一下对方,于是问道:“先生在本地教学期间,可否愿意把家人接来?”
不成想这句话却触了段宗的伤心事,只听他唉叹一声说道:“不瞒公子,我现在仍然是孤身一人。”
这倒是奇闻。若说父母不在还情有可原,毕竟自然规律不可回避,但段宗论才有才,又能随手掏出千两银票,这种水平就是在南京也是中上人家,怎么可能连个妻子也娶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