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清晨,荒野上一支灰色的队伍正在匆匆的向西北方向急行,单列的队伍蜿蜒地像一条布满礁石的河流,间隔很大,队伍拉得很长。
天已经蒙蒙亮,视野之中能够模糊的看到远处骏黑村落露出的轮廓以及高低起伏的丘陵。
杨凌背着他那支三八步枪行走在队伍的前列,他就是头羊,不过他风寒感冒还未好利索,连续的急行让他额头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后背已经湿透了,冷风灌过来,一片冰冷。
队伍之中有三十多名女卫生员,相对于大病初愈的杨凌来说,她们的体质条件更差,急行没有多久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看着那些互相搀扶的体力跟不上的女卫生员,杨凌时不时地放缓自己的脚步,让她们能够跟上来,不至于掉队。
杨凌有着自己的看法,从古至今,战场的主角永远都是男人,那是属于男人之间的战斗,是鲜血和勇气的碰撞,而女人应该远离这片残酷的战场,让男人为她们遮风挡雨,但是现在国破家亡,就连女人也踏上战场,承受着这不该承受之痛,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民族的悲哀,这是一个国家的悲哀。
战争席卷而来,杨凌他们路过的好几个村落都已经人去楼空,变得空荡荡的一片萧条,只有冷风卷起的枯枝败叶在街道上哗啦啦的响。
因为在河边的无名村停留了好几个钟头,杨凌不确定鬼子兵主力追兵是不是已经通过了青阳港公路桥攻下了昆山,所以他没有向北去昆山,而是向西北直奔苏州。
苏州有京沪铁路通过,也有公路,国民革命军守卫苏州的部队应该还没撤走,所以只要走到苏州应该就能够暂时的保证自己身后这些女卫生员的安全。
杨凌并不是懦夫,也不缺乏足够的勇气,但是他知道,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活着才是英雄,特别是那些女人,如果一旦落入那些禽兽不如的鬼子兵手中,后果不言而喻。
所以杨凌现在希望尽可能的减少和鬼子追兵的接触,将这些毫无战斗力的人运送到安全位置才是他的职责所在,况且当初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卫生队的。
吕子涛挎着沉重的医药箱,步伐越来越沉重,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抬都抬不起来,分明想迈出去,但是却无比的艰难,意识都感觉有些恍惚。
他努力的长大嘴巴呼吸着,呼出的白雾在很快消散,大股的冷风灌入了喉咙,蹿入了肺腑,干燥而冰冷,喉咙难受地要命。
他解开水壶扬起头咕噜噜的就往嘴里灌,可是走不了几步又恢复成为老样子,体力跟不上,眼看着一个个神色匆匆的人越过自己奔到了前边,实在走不动了,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准备歇一歇再跟上。
对于未经过行军训练的卫生员们来说,这样连续的急行简直要了他们的老命,有了吕子涛带头,其他人咬着牙坚持的卫生员也就像有了豁口的堤坝一样迅速的崩溃掉了,接二连三的停下来,然后像烂泥一样瘫倒在路边的湿漉漉的草丛里,大口的喘息着。
“走不动了,走不动了。”有卫生员仰面躺在地上,哪怕鬼子兵现在出现在眼前,恐怕他们也懒得爬起来,已经累的虚脱了。
卫生员们累,担架队的青壮们也累,就连杨凌他们这些带着枪的士兵也累,可是现在多停留一会,就多一分危险,如果鬼子顺着京沪铁路在他们之前攻破了苏州,那么他们就将落到鬼子兵的后边,无疑更加的危险,现在是和鬼子兵赛跑,也是在和生命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