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泛起了鱼肚白,黑夜逐渐褪去,露出了残垣断壁的江桥,镇子里的火已经灭了,未燃尽的木头依然黑烟缭绕。
补充团经过一夜的激战损失大半,许多人没有能够活到天亮,变成了冰冷僵硬的尸体。
这是一个残酷而悲哀的年代,当兵吃粮,许多人就这样死在陌生的异乡,永远躺在这阴冷潮湿的江南,他们临死连一张裹尸体的草席都捞不到一张,只能草草的挖坑掩埋。
李铁柱带着十多个人正在一颗大槐树下呼哧呼哧地挖着坑,一排排的尸体整齐的摆放在旁边,这些牺牲的人是幸运的,至少还能入土为安,但是更多的人只能暴尸荒野,他们为这个国家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但是却只能这样匆匆的结束自己的一生,名字都没留下。
杨凌看到这些堆积的尸体,莫名的想到了一句话,可怜无定河边骨,尤是春闺梦里人,这些牺牲的士兵和他们何其的相像,为国战死在这里,留给他们家里的是永远的期盼和惦念。
团副刘明坐在台阶上就那样看着李铁柱挖了坑将一具具尸体抬到坑里,残破的废墟之中多了一个隆起的坟,他无力的叹息。
人死不能复生,况且这里是残酷的战场,每一个的人命运都是未知的,或许能够活到走下战场,或许下一刻就被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流弹结束生命。
天快亮的时候师部来了人,并没有带来寄养和弹药,只有一七四师师长王赞斌的一句话:“死守江桥!擅退者军法从事!”
补充团团副刘明现在很颓废,很绝望,原本以为升任了团副就可以飞黄腾达,但是现在被限制在了江桥这个小小的牢笼之中,前途生死未朴,他内心的沮丧可想而知。
虽然内心无比的沮丧,但是刘明依然不甘心自己的大好前途就这么在炮火之中灰飞烟灭,他还要挣扎,为自己拼一条活路。
他召开了一次连排长会议,参会的人只有寥寥的五个人,三个连长,两个排长,其他的人都已经在昨夜的激战之中牺牲了。
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守住江桥,这也关乎到他们所有人命运生死相关,因此每一个人都是踊跃发言。
“我们应该集中兵力在一起,同鬼子决一死战!”三连长李铁柱永远的那么热血方刚,敢于同鬼子硬碰硬。
四连长还是吴江主张依托江桥的建筑物节节抵抗,能够守住多久算多久。
杨凌同意吴江的意见,但是补充了一条:“我们依托镇子内的建筑物打巷战可以,但是我们不能逐街逐屋死守,应该将兵力分为若干个突击小组,依托镇子复杂的地形同鬼子打游击战。”
“游击战?”
“对,各个突击小组依托建筑物游动做战,遇到小股鬼子合力消灭,遇到大股鬼子则分散行动迟滞他们,扔手雷,放冷枪袭扰他们……”
补充团虽然缴获了鬼子一些装备,但是总得来说火力处于弱势,如果学着李铁柱那样和鬼子硬碰硬的打阵地战,非得撞得头破血流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