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新落的雪已经被人为的清除了一部分,露出坚硬的青砖来。
马车走的不是很急,哒哒蹄声很是清脆,偶尔马儿打几个响鼻,紧跟着车夫闲碎的说着年景不好的话。
一路上见到的场景都算不上好,王凝偶尔撩起车帘望着几乎随处可见的难民,倒也有些感触。这些人本身经历过最为惨烈的战争,他们也确实很艰难的才活到了现在,王凝多少也能够理解。
然而就算如此,并因为自身苦难而想着将同样的苦难附加于别人来获得所谓的公平,王凝不喜欢这样的做法。
这样的公平,他会用尽最惨烈的手段将之碾碎成渣。
马车在半个多时辰之后停在庄子外面,王凝下了车。
稻田已经被积雪覆盖,只在田埂处还能见到一些痕迹,庄子里炊烟断断续续,觉着有些冷清。白墙黑瓦的学堂在这种乡野地方分外显目,再远一些的半山上,一座精致的宅子隐匿于林间,若不细看,大抵不会注意得到。
走近一些,吵闹声已经传了过来,江宁府派来维持秩序的官兵将学堂围了,里面对骂声翻墙而来,入耳不堪。
王凝平复了一下心情,想着去年的事情来,那场大水之后,江宁收拢了一些灾民,当中也有过来这边闹事的,最后被他打死了!
想着今年也是闹了人命,对于这里的风水他并有些怀疑了。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暂且甩了出去,他已经到了学堂门口。
学堂还没有起名,招生计划权且也是安排在年后,沈京对于这些事颇为上心,当中用的到他的地方也少之又少,因此他过来这边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估摸着自己在杭州时也在书院待了一阵,倒觉得自己莫不真是与读书有缘?
进了们去,官兵围住的圈子里,两拨人分开站了,多是脸色愤恨,一副生吃对方的样子。
学堂里并没有见到尸体,想来这里应该不是第一现场,王凝瞄了眼自己相熟的那几人都在,心里稍微缓了缓。
领头的伍长过来拦了王凝,示意此处不能进,那边沈京已经过来,说到:“东家,您怎么来了?”
王凝还是第一次从沈京嘴里听到这个敬称,一时有些不习惯。回过神来拉着沈京到了旁边,问到:“怎么闹的?”
沈京回头看了那边一眼,说到:“昨晚不知从哪里就来了一伙灾民,村里本来已经给他们安排了食宿,刚开始也相安无事,直到今儿凌晨,也不知怎么了,这伙人气势汹汹冲上山,嘴里嚷着些骂人的话,我听到动静出来,以为他们又要去拆房子,于是组织了几个村民过去看……之后我们这边就倒下一人,灾民那边有人偷偷拿石头砸了人……”
“看来我这宅子风水真不怎么好。”王凝似是自我调侃了一句,转而道:“府衙那边怎么说?”
“人他们已经带过去了,还不知道怎么处理。”
“那这些人现在又是在闹什么?”
“他们上山杀了马,后来又从城外粥棚那边过来了一些人,我已经让人去点过,这次死了十六匹……”
王凝点点头:“马的事交给府衙去办,我这次过来关心的是死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