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接二连三的天象变化,在许多人眼里,大抵是上天的某种警示,诸如新朝气运将尽的说法私下里早已经流传开来,诸如弥勒教这些民间组织,多少也是借用了这一点。并是朝堂上,抱持着这种心态的也大有人在。
去年的大水,今年北方一直以来不停歇的大战,朝里朝外,大家都已经搞得身心俱疲。如今北方的赈灾事宜已经开始,发往南方调粮的谕令一条接着一条,至于是否落在实处姑且不说,当中各地的粮食已经往北方运上去了。
云记的关系网每日里汇集过来的信息,经过一番筛选之后,王凝对于当下的局面大抵有了个认识。
北方虽说刚刚平息下来,然而时机算不上好,眼下入了冬,那些活下来的人急需要的过冬物品,一时半会儿运不过去,意味着还要死很多人,就算不死,这些人往南方过来,造成的混乱定然也是一发不可收拾。
朝廷之所以强令南方各地将粮食尽快运往北方,打的主意不外乎将这些人在原籍安顿好,如今北方的局面,已经足够混乱,万不能南方也跟着再乱起来。
南方是朝廷赋税占据大比例的地方,朝堂诸公断然不会愿意见到南方乱局。然而南边却也不见得好说话,各地士绅与朝中关系错综复杂,征粮这种没什么好处的事情必然不会有多少人愿意,这之中并又将是一番博弈。这样一个过程下来,北方恐怕又要死一些人了。
王凝对于这些事情深感疲累,之前待在杭州的这一阵子,仿佛已经磨尽了他的最后一丝耐心,眼下他已经没什么心思再去理会,估摸着回去后与云记的诸位商量之后,有关情报工作的事宜都将排除在今后的工作范畴外了。
暂且订下一个目标,而后处理的则是身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说王凝这两三年来,实际上并没有做出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事情。可转回头去看看,倒又像是经历过许许多多东西的人了。
这种状态,实际上有些怪呢。
苏筱妍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不再每天躺在床上,王凝并也经常扶着妻子在院子里坐坐,说些听来的趣事,夫妻间的关系倒是羡煞旁人。
年关之后,苏筱妍并也二十二岁,这个年纪有了孩子,旁人眼里并有些说辞,毕竟算得上是大龄母亲了。
王凝倒是看得开,在他看来甚至还有些早了,不过平日里安慰妻子的时候倒也显得不得要领,免不得受了一些来自苏筱妍的白眼。
除却这些日常之外,王凝的心思却也没做再总在别的地方,城外的宅子已经落成,朝廷新政之下落在他身上的事情也都已经逐步展开,庄子周边的空地已经围了起来,新一批从北方买过来的种马已经开始饲养。山脚的书院在开年之后想必也将开始招收学生了。
云记在江宁城里的事情基本已经理清,各家在王凝回来之后也收起了伸出来的手,不管是否情愿,释放出来的善意倒也能瞒过某些人的眼。
当然云记在北方的商业网基本已经损毁,目前来说也不适合再往那边伸手,因此暂时并也没有做什么新的安排。至于南边,先前因为弥勒教的缘故损毁的倒都已经开始拼接起来,作为王凝最为看中的船厂也终于在杭州府那边拿到了契书,开始建设了。
一切,似乎都回归了正常的轨道,在知道王凝的手段之后,那些抱有想法的人暂时都收手观望。江宁城里,原本就与云记有合作的李家第一时间派了人过来,诸如薛家贺家这些有过过节的明面上也没有了死战到底的做派。
这日已经是神武二年的十二月里,新下的几阵小雪还留下一些痕迹,城里城外多少还能看到一些绿意,倒也不显得萧条。
王凝在城里的宅子这日迎来了一位稀客,叫做周允的雍王府世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一早带人上了门来。
开口并是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