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这天下局势,除了残酷之外,也没有什么好的的字眼可以形容了。
新朝立国百余年,结束了大周之后近百年的藩镇割据局面,然而自太祖往下,如今已传了四代,新朝面临的局面似乎也没有什么转变。
自从幽云十六州散失,太宗皇帝北伐无功而返,整个新朝在武备上并坐了滑梯,往后近乎百年的时间里对上北方的凶恶戎人毫无还手之力。到得太宗祥云年间,西北西凉闹了叛乱,对于新朝来讲更是雪上加霜。自此之后,整个新朝的北方就没有安宁过一天。
按理说,一直以来大家都是打打合合,倒也可以说有了感情,不至于赶尽杀绝,然而在神武三年的春天,北方的局势还是达到了一种紧绷的状态,这一次,没人敢担保北戎不会撕碎协议打过来,因此朝廷除了派出使团谈判之外,北方的防御一直在努力做着。
当然同一时刻往西凉的使团也没有闲下来。
西凉虽然夹在北戎与新朝之间,但在新朝百姓眼里,也是如同北戎一样的虎狼恶兽,新朝倾一国之力尚且还挡不住当中任何一个,更别说同时对上了,因此对于这次出使西凉的官员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压力大。
但真到了这种时候,读书人的骨气还是起了作用的。
比起北方风雨欲来,南方却是一片祥和了。
自弥勒教起事已经过去快半年时间,朝廷针对南方的战事没有成效,已经为了北方的事情做出了调整,军队大部分北上之后,如今固守防卫的都是各地的厢军,没什么战斗力,将领也是不敢打的,至于大周一方,为了巩固消化战果,也需要一段时间,眼下这种时候当然也不会真的贪求便宜打过江去。
另一方面,无论怎么折腾,他们都是汉人,如果这时候出手,对他们的名声当然不会有好处。
因此从苏州下来的水师营最终在于方麟的军队碰撞过之后就选了地方驻扎下来,大家隔河相望,偶尔出来打打嘴炮。
水师营乃是整个两地水师营之后组建的,江宁的还好,原本隶属于杭州的那一部分兵卒则有些不好管理。对面的江上偶尔说些威胁的话,任是谁都会有想法。
指挥使刘世芳当然明白这些,然而他却无可奈何,总不能叫人家不管家人死活,眼看军队就要哗变,他往苏州递上去的奏疏一天一道,然而却没人理他。
副指挥使李荣富也一阵头大,结束太湖一带的剿匪以后,他们这些人就收到了杭州沦陷的消息,他手下的兵丁都是杭州本地人,又听说弥勒教在杭州的血洗之后,这些人当然担心家人安全。因此他们不得不南下,原本是配合朝廷军队收复杭州,最后却又因为北方出了事,他们不得不搁置下来。
手下人的抱怨他已经听得耳朵都起了老茧,这时候过来找刘世芳商量,眼看着主将焦头烂额的模样,他也不敢催促。
两人在共同打了一仗之后,关系缓和了一些,但也说不上身死兄弟。
刘世芳真的苍老了许多,面色发白,也不知是不是着急上了火,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失声的感觉。他看着找上来的李荣富,说到:“……我已经递了那么多奏疏上去,按时间来算,就算他们要到枢密院也应该有了回复了,然而现在呢?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只能说他们不想管这件事。”
说完这句,他看着李荣富,提醒道:“杭州府推官孙绍杰不是在苏州吗?你是他的部将,应该有途径联系到他吧。”
李荣富点点头,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握了握,“是有途径,但不瞒将军,我已经试过了……”李荣富无奈的一声苦笑,“我也没有收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