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吉有些赌气的从韩三百府上离开,韩三百虽然一直以来都在苏家做事,可对于苏文吉来说,他毕竟也是苏州地头蛇,这样的人物哪怕他顶着个苏家少爷的名头也是不够用的。
苏文吉并不清楚韩三百这前后态度改变因为什么,但这种改变本能的叫人觉得并不简单,当然他不愿意往坏处去想怎么着这位在苏家也做了将近十年,苏家在苏州现在的局面虽然不比其他地方,但能发展成如今这种规模,韩三百花了很多心思的。苏文吉出于对“老人”的尊重,姑且压下了心里的某个念头。
回了家,一如既往地无所事事,换句话说是无从下手。作为资深二世祖,这种独当一面的经厉当然是大姑娘做新媳妇头一遭,难免有些不知所措,生怕忙中出错的他也只好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埋头读书。
清风送爽,院里的梨花落了一地,淡淡的清香从门外灌了进来,苏文吉到底有些挨不住,放下翻了不过两三页的书,起身开门走了出来。
站在下檐,仰着头看着投射下来的半角天空,心情说不出的郁闷,苏文吉觉着自己根本就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扑腾着翅膀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余光瞥见院角的那把锄头,文吉少爷捋气袖子走了过去。
韩三百派过来的账房先生抱着账本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院子里原本整齐的草地已经被苏文吉弄得乱七八糟,二世祖当然是不会做农事的,倒是出了一身汗,心里淤积的东西也似乎随着一道走了,因此见到错愕不堪的账房先生的时候,他很是客气的打了招呼:“等我片刻,我这还有几锄头。”
如今的落脚地除了苏文吉已经没有别人,账房先生听得苏文吉的话,退了出去,兀自去了前厅,自己冲了茶,倒临时客串了一回主人。
不时,苏文吉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好在账房先生不是一般的读书人,倒也没搬出一套大道理来与苏文吉说道,而是直接进入主题。
账房先生五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想必是经手的账目太多,花了很多心思,因此头发已经白了很多,脸上皱纹也很是明显,脸色发白犹如戏台上刚退下来的角。
苏文吉打量了面前这位叫做张右的账房先生,有些失落的问到:“依先生所有言,我明天根本不足够拿出那么多钱来给人开工钱?”
苏文吉审视着账房先生,张右却没什么回应,俨然还有一股我行的端做的正,不怕你看的意思,淡淡道:“云记从去年年末开始就已经没有进账了,反倒是购买材料的花销增加了很多,年后又给伙计涨了工钱,现在的账上真没几个钱了。”
苏文吉哈了一声,惊讶的站了起来,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又转,难以置信道,“不成吧?年初姐夫可是拨了一笔钱过来的,而且数目可不小。”
张右瞪着眼睛,有些生气,大抵以为苏文吉在怀疑他,他站了起来,从旁边找出了一本账递了过来:“一应进出都在账上,苏少爷你自己看。”
苏文吉尴尬的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先生误会了。”接了账本过来,翻到了神武二年那一页,看了一阵,脸上的表情已经僵硬下来:“三千贯?这零头都不止啊?”苏文吉看向张右。
张右摇摇头:“我入手的就这么点。”
苏文吉合上账本,心里不由打鼓,要说这些钱被人贪了,他很难相信,毕竟哪有这么明目张胆贪的,细思下去他都觉得是不是自己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