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刚入了秋季,秦淮河边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临河的几株杨柳纷纷扬扬的散着枯叶,坠在河面上,被那水流卷了去。
棋摊上的黑白子已经落了半局,老者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关于此种下法是否合乎君子之道的争论也早早结束。老者也仅仅是限于自身学说的短暂阻碍,并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下得一阵,倒也能够接受王凝那种下法。
事实上,正所谓棋场如战场,两人既然坐到了对立面,那么为了胜利,本身也该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当然目前的局势,老人家过于“正”,反倒陷入了不堪的局面,这场对弈结局并没有多大悬念了。
王凝不是棋道高手,他能下成眼下局面,大抵还是因为他过于务实,所行也多是“阴险狡诈”之举,老者首次接触,一时半会才着了道。
老者投棋认输,这局并也终了。
“公子这棋……倒真不好说了。”老者如是说了一句,对方若是他的弟子之类,他或许会提点一番,但彼此都算不上点头之交,倒也真是不好说了。
王凝不甚在意,继而道:“平日里自己琢磨的,反倒叫老人家见笑了。”
老者抿嘴笑了笑,随即点了点头:“缘是如此……自己琢磨的,倒是说得过去了。”
随后两人简单的复了盘,说了一阵,时辰不早,两人也就各自离去了。
王凝目送着老者远去,心里觉着有趣,短暂的接触之后,对于老人他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倒也觉得当时的刺杀未曾成功是件好事,只是那时候的事情每每想起他都不得安宁,他对自己这条命或许不怎么在意,但到底在意背后耍阴谋的家伙。
江山楼当时决计杀人,自然不会放任老头好好活着,那么想必还有另外的势力介入,而且是熟悉江山楼内幕之人,一想到背后有这样的人存在,王凝心情就好不了。
毕竟他接连两次都未死,若换成他站在对方的角度,也决计不会容忍他活过第三次的。
眼下知道他身份的只有季茜儿,季茜儿可是江山楼的忠犬,断然是欲除他而够快的。
那么,那第三方到底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王凝可从未想过活着竟是这般辛苦的。幼年时期为了活得轻松些,他选择那种人人厌恶的纨绔生活,遇了变故之后,他选择做个杀手,也是觉得杀手只要会举刀砍人就行了。
他可没料到反被人杀,九死一生之后又陷入更深的泥沼里去,抽不开身。
他只是个小人物,他想不明白到底自己做了什么样的事,才会惹来这一身麻烦。
或者,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了?
王凝再次收束心思,推开客栈的门,走了进去。
纪灵儿待在客栈已经有几日了。
她很闷,因为王凝的禁足令又很气愤,气愤之余对自己竟然这么听话又有几分羞意。
王凝隔着门听到屋子里女子的气话,摇了摇头,再次坐实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古话,于是轻手轻脚的回了他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