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能够克制住自己不飞到医院去看他,只是因为有紧急任务将要执行,身为一个军人,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的命令,他必须以任务为重,所以,他才能在打电话给周承平确认哥哥已经抢救过来之后,迅速地收拾好心情,专心地跟战友们一起去执行任务。
可是这次却不一样。
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倒在远处,想要冲过去抱紧他,却突然被混乱的人群所隔开,只是那么十几米的距离,却变得遥不可及,声嘶力竭地叫着哥哥的名字,他却没有一点反应。
那一刻,安泽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否则,胸口那种窒息一样的痛苦又是为何?
救护车,医院,警察的盘问,耳边嘈杂的声音……
混乱的一个上午,安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脑海里一次次回放哥哥在面前倒下的画面,安泽很想扑到他的面前为他挡下所有的伤害,可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救护车抬走。
强烈的懊悔和自责,几乎要将安泽整个给淹没。
此刻,夜深人静时,他终于冷静了下来,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病房的门前独自坐着。如果这是哥哥最艰难的时刻,安泽只想,在门外默默地陪着他。
陪着他就好。
***
也不知过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安泽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妈妈打来的电话,手机时间显示十一点半,不知不觉,他居然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个小时。
安泽接起电话,就听耳边传来周碧珍冷静的声音:“安泽,你在哪?”
安泽说:“我在医院。”
周碧珍皱了皱眉,“医生说你哥哥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重症监护室又进不去,你还待在医院做什么?快回家来。”
安泽说:“没关系,我今晚就待在医院,万一哥哥半夜出什么意外要做手术,我在这里也好及时处理。”
“安泽……”
“妈妈早点睡,不用担心我。”安泽的声音有种不容拒绝的固执。
周碧珍沉默片刻,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穿着一身白大衣的周承平风风火火走了过来。
安泽看见他,疑惑地道:“承平?你来做什么?”
周承平无奈地道:“姑姑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你还待在医院里,连晚饭都没吃。我那里正好有刚买的夜宵,走吧,一起去吃一点。”
安泽摇头,“我没胃口。”
周承平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病房一眼,说:“放心吧,安洛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待在这里没用,去跟我吃饭,别饿坏了。”
安泽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前往里看去,被窗帘隔着的病房里,有个人躺在床上,身上连了各种监护仪的导线,隔着窗户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侧影。
安泽低声问道:“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周承平摇头:“不行,重症监护室谢绝探视,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好,万一感染了只会更加严重。”
安泽轻轻皱眉,“我这段时间一直按营养师给的食谱给他调养,他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照理说不该比上次还严重……”微微一顿,疑惑地道,“子弹到底射中了哪里?”
周承平说:“手术不是我做的,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伤到了心肺之类的重要器官,否则也不会送来icu。”
安泽说:“你给我找件无菌衣,我穿上进去看看他。”
周承平忙说:“不行。”
安泽问:“为什么不行?上次他住院,父亲不也是穿着无菌衣去看他的吗?”
周承平沉默片刻,才说:“这次不一样,这回是警方下的令,今天下午特案组的组长亲自过来跟医院领导打过招呼,未免有人趁机暗杀你哥哥,你哥哥在医院里必须接受重点保护,不允许主管医生之外的任何人探视,家属也不行。”
安泽心中还有些疑惑,却被周承平强行拉走,“走吧,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