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
拱宸门的瓮城上,刘良佐等人用惊恐地目光,看着右侧不到十丈外的城墙。
或者说半截城墙。
三丈多高的城墙早已经面目全非,在外侧近十丈宽的范围内遍布大块墙体剥落的缺口,最严重的地方就连城墙顶部都塌落了半边,垮塌的碎砖和夯土在墙下堆成了一个宽阔的斜面,倒像是专门修筑的攻城用鱼梁道,这仅仅是不足五十枚炮弹命中制造的效果,而且还是因为那些神威无敌大将军炮距离太远,炮弹的威力无法真正发挥。
这要是放到一里内,恐怕用不了一半炮弹,这城墙就得彻底塌了。
黑狗血,我要黑狗血!
刘良佐恐慌地尖叫着。
几乎就在同时,一声凶猛地呼啸骤然而至,紧接着他就看见一个隐约可辨的黑影在视野中极速掠过,下一刻那塌成断崖的城墙狠狠抖了一下,还没等刘良佐反应过来,至少三丈宽的一段城墙下面就像一头怪兽钻出般,那夯土的城墙猛然拱起,伴着一团恐怖的烈焰,瞬间变成无数碎片喷上天空。
开花弹。
碎砖和夯土碎块就像炮弹般射向四周,把城墙上打得一片血肉飞溅。
“城破了!”
城墙上无数惊叫声响起。
然后第二声同样的呼啸紧接着到来,还是准确地击中了那段已经出现巨大豁口的城墙,同样的爆炸也在下一刻响起,当爆炸结束后,那豁口已经扩大到了二十多米,但明军很显然还没准备结束他们的轰击,三枚开花弹在极短时间内呼啸而至,两枚掠过城墙打在城内,一枚则同样击中城墙的豁口,那豁口的范围再一次扩大。
而就在这五枚开花弹落下之后,列阵的明军前方皇帝陛下一挥手中巨型陌刀,六个步兵旅和一个骑兵旅,在后面一个炮兵旅又六个炮兵营的近两百门各类大炮掩护下,向着扬州城发起了凶猛的进攻。
“坚守城墙,别让他们过护城河!”
刘良佐爆发一样吼叫着。
然而……
那些当兵的傻呀,都这样了还打个屁,城墙都让人给轰开了剩下几丈宽护城河有屁用,他们的确爱银子胜过爱皇帝,但问题是他们爱自己小命也是胜过爱银子的,此时对面明军近两百门大炮一齐狂轰,城墙上被打得死尸枕籍,尤其是那些神威无敌大将军炮已经完成装填,马上第二轮巨型开花弹就打过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你们这群狗贼!”
刘良佐绝望地嚎叫着。
就在他的嚎叫声中城墙上守军从拱宸门开始,就像推倒的骨牌般,一片片掉转头不顾一切地冲向城墙内的马道,然后汹涌着冲上直奔南门的大街,很快汇聚成逃跑的洪流,转眼就撞开了城门冲出城消失在了刘良佐的视野中,他悲愤无言地看着城外已经开始冲向护城河,用梯子搭在正门前被毁掉桥面的桥墩上,然后蜂拥着冲过来的明军士兵,然后转头向吴伟业……
呃,吴伟业呢?
吴伟业当然跑了,不但吴伟业跑了,就连毕方济和汤若望,还有那些大师神婆们也全都跑得一干二净。
“我恨你们!”
刘良佐悲愤地吼叫着。
就在同时一名明军士兵从缺口处突然冲上城墙,紧接着举起手中荡寇铳瞄准他扣动扳机,随着枪声响起,他的身子猛得晃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冲到城墙的箭垛上扶着试图站稳,但一枚开花弹突然在他身旁炸开,爆炸的力量带着弹片狠狠撞在他背上,这个当年江北四镇唯一还活着的家伙,一下子从箭垛上飞了出去就像死狗一样,摔在了近十米高的城墙下。
而在城墙的缺口处,就像蚁穴里涌出的蚂蚁般,密密麻麻的明军士兵不断涌上城墙,残余还没逃走的顺军士兵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等候处置。
扬州被攻克。
包括新城也被攻克,就在旧城守军溃逃的时候,无数扬州百姓冲上了新城的城墙,没敢反抗的守军跑得跑降的降,明军进入旧城的同时,新旧城之间各门也被那些百姓打开了。
被李自成和江南士绅寄予了全部希望的扬州,就这样在不到两小时内易主了。
一千万两银子也没用。
那些士兵的确可以为银子抵抗一下皇上,但五十两银子买他们命还是远远不够的,就那神威无敌大将军炮的狂暴力量,那哪是人力能够承受,他们可以对抗皇上是知道皇上不可能像对付建奴一样,挥舞八百斤重巨斧狂杀一通,说到底皇上还是爱惜子民的,但那炮弹可不长眼,一炮下来是要玉石俱焚的,那样的话抵抗可就死路一条了。
“真是无趣,看他们如此大费周章,朕还以为真能好好打上一场呢,没想到居然又是这样。”
杨丰无语地说。
“陛下,到如今这种地步,恐怕这天下已经无人不识顺逆大势了,也就是一小撮不甘心失败的家伙在做梦而已,但老百姓心里都清楚,据臣所知如今连南京城里贩夫走卒,都明白那闯逆覆亡在即了,这些士兵当然更加清楚了。他们纵然贪婪钱财一时利令智昏,但在陛下的威势面前终究还是会清醒过来,试问他们又怎么可能为闯逆之流真正卖命呢?无论得多少银子,终究有命花才有意义,连命都没了别说给他们几十两银子,就是给他们几十万两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