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石关城之内。
清军七手八脚,把满身是血的吴三桂府扶下马,抬到了床榻之上。
浑身是血污的吴三桂昏昏沉沉,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
陈圆圆一看,就这么半天的工夫吴三桂变样了,上午带兵出关的时候虽然没鼻子子,但红光满面,两只眼眼睛炯炯有神,可是现在脸色青中泛黄,没有血色,两眼垂着,眼窝明显塌陷下去,颧骨显得高出不少,好像久病不愈的人。
陈圆圆哭得梨花带雨。这时医官过来了,赶紧给吴三桂剥去甲衣,擦洗伤口,敷上金创药,包扎治伤。
但是身上其他地方的伤还好处理,唯独肚子上这一箭不好办。射的太深了,还在往处冒血,伤口触目惊心,虽然没有立即致命,但如果启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因此医官直摇头,但这箭一直留在肚里更不合适。陈圆圆和吴三桂手下的军将一商议,必须立即启箭。
医官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手术。让陈圆圆等无关人等到帐外躲一躲,四名军医帮着医官,先用箭刀把箭杆箭短,把周围的甲衣用剪刀挑开,该剪刀的剪去,在伤口周围洒上一些麻药,准备工作就绪之后,吴三桂还处在昏迷之中,四名军医两个按头,两个按腿。
医官提了一口气,看了看了吴三桂一姜黄的脸,然后双手轻轻握住箭杆,像握住了一条瞬时即逝的生命一样小心翼翼,然后把眼一闭,一咬牙双手用力猛然往上一提。
这只狼牙箭被硬生生地拽出来了,由于箭簇是三角形,往里进比较顺,往外拔就相反了,还带出一块肉来,鲜血如喷泉一样狂飙出来。
“啊——”
吴三桂像诈尸一样,大叫一声呼的一下就坐起来了,五官挪移,准确地说是四官,前面的两个医官硬是没按住。
但也就是刚坐起来,呼的一下又躺下去了,完全没了知觉。除了还有口气之外,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
一军医赶紧把准备好的止血药往血窟窿上洒,白色的药面洒上就变成了红色流了下来,只好再往上洒,直到血流不下来,另一名军医把止血药布轻轻按上去,再用纱布里三层外三层在肚子上缠了几圈,这才算把血止住。
忙完这一切,医官净了手,军医把脏物擦净并清理出去,重新换了一床干净舒适的褥子,让吴三桂躺上去,将被子盖好,再看吴三桂二目紧闭,呼吸微弱,几名军医相互看了看,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吴三桂这条命总算保住了,如果要启完箭立即一命呜呼,夫人或者上级怪责下来,他们吃不了也得兜着走,因此军医们长出了一口气,医官写了一个方子,让军医抓药煎熬,内敷外用能撑过今天晚上,平西王的命就彻底保住了。
这时陈圆圆和吴三桂的几个心腹手下进来了,看到箭已经取出,吴三桂面色姜黄地躺在那里,非常平静,医官给夫人和这几军将解释着,这几位军将皆是吴三桂手下的总兵或副总兵,有的是满清鞑子,有的是汉人。
已经掌灯了。陈圆圆将几个军将打发出去,独自一个坐在吴三桂的床榻近前,两眼含泪地盯着病床上的吴三桂,两个丫鬟也被陈圆圆赶到了帐外。帐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时间已经到了定更时分,突然外面炮声轰鸣,震耳欲聋。
陈圆圆花容失色,也不哭了。刚要喊人问问清楚,外面跑进来一名军将,这是吴三桂的心腹爱将姓李奇,现为吴三桂的亲兵卫队卫队长,在清军中的职务是一名千总。
“夫人,大事不好了,明军大炮轰城,要大举进攻关城了,我们关内兵力有限,时间长了怕是守不住,您赶紧收拾一下,小人保着夫人和和王爷回山海关吧。”
“李将军,此处离山海关还有三十里,王爷刚启完箭,医官说了不让动,这能走吗?”陈圆圆急得手足无措。
“夫人那也得走,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吧,昏君朱由崧亲自带着几万人马攻城,还有几十门红衣大炮,这里支撑不了多久,迟了就来不及了,您快收拾一下,小人就把医官找来。”李奇说着急匆匆出去了。
陈圆圆心乱如麻,如油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