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宛、李香君和柳如是平时爱开玩笑,这时小宛可逮着题材了,小嘴一扁对柳如是道:“这可是姐姐的不对了啊,李老爷明明在府上,姐姐却瞪眼说谎蒙蔽我们,做妹妹的要不讨个说法,这还有天理吗?”说着,充李香君递了个眼色。
李香君会意一笑,百媚骤生,对柳如是八卦道:“小宛说的是,我看姐姐就认罚吧,罚姐姐给我们颂上几首和李老爷谋面的诗词。”
“别闹了你们两个小鬼头,如是哪有哇……”柳如是两颊微红,娇嗔地看了钱谦益一眼,一副“没事找事都怪你”的表情,半推半就想抵赖。
“好了!”钱谦益也没客气主动坐了上位之后,沉声打断了柳如是。
他可不是来凑热闹跟他们八卦的,而是有正事,于是脸一板对四位公子不屑道,“方才四位说什么,颂扬皇上是个励精图治的明主,有些浅薄了吧?”
四公子对钱谦益毕恭毕敬,不是因为这是在钱府,也不是因为钱谦益上了两岁年纪,更是不因为他贵为礼部尚书,复社一向不买这些沉年俗账,主要是因为钱谦益的学识和在东林党的地位。
论学问在钱谦益面前,他们只能称得上是小学生,而复社跟东林党又不是一个层次,因此看东林党魁钱谦益要说教了,四公子更加恭谦地作揖道:“学生愿闻高论,还请钱公不吝赐教。”
钱谦益很受用的样子,往上一拱手,“皇上近来是与众不同了,做了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有目共睹。但是,要就据此就认为皇上励精图治,堪比尧舜,就大错特错了。各位难道没有发现,皇上重用的还是阉党?卢九德提督东厂,李国辅成了司礼监秉笔兼御马监掌印,还有那个安林提督御马监也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东厂大换血之后,皇上通过郑鸿逵和祖海等人,将锦衣卫牢牢抓在手里,想抓谁就抓谁,想杀谁就杀谁,内阁的几个如行尸走肉,尸位素餐,马士英和阮大铖虽然倒台了,卢九德和李国辅却上来了,说来说去,还是阉党弄权,皇权专断,长此以往国将不国矣!”
“钱公说得对,皇上这样做,大明前途令人堪忧啊。啧啧啧……”钱谦益一番话说得四公子的本职情绪又上来了,纷纷摇头附合,嗟叹之声不绝于耳。
柳如是道:“诸位是不是太悲观了,皇上惩除了奸党马士英和阮大铖等,将无罪之人释放,还重用了东林出身的吕大器等人,这不是大快人心的事吗?”
“姐姐说得对,不要用老眼光看人,奴家觉得皇上振作了,至少不是以前那个畏首畏尾什么事都看马士英脸色的昏主了。”李香君附合道,董小宛也跟着点头。
“哼,莫为浮云遮望眼,老夫看你们都被蒙蔽了,皇上充实内阁,重用了几个东林学子,依老夫看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君不见这些人都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吗?另外皇上现在爱上了抄家,从阉党韩赞周,到马士英等人,据说皇上查抄近两千万银子,全部充入内帑,一文一厘没有入国库,各位呀,内帑本就丰实,现在国库连年亏空,入不敷出,民事不修,国事不举,百姓流离失所,百业待兴,可皇上对这些不闻不问,还一味地往自己腰包里装银子,皇上的心中哪里还有他的子民和江山社稷呀?”
钱谦益这番话后,四公子和三美人出气有些粗了,义愤填膺的样子,“钱公明察秋毫,我等决不能听之任之,该怎么办钱公拿注意吧,我等唯马首是瞻。”
钱谦益胸中憋着那股回旋之气这才算出来了,脸上皱纹也少了,朗声道:“让东林诸子和复社的人都知道圣上的劣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