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朝那老嬷庙的方向虚空望去,续道:“原先我从不信命途轮转,可那日只觉心中一动,竟觉得,应当积下阴德,以图谋来生——呵呵,客官,这话确是有些功利,不过,就算是如今,我也是这么想,客官勿嘲笑于我。”
薛清摇头,道:“不论是为了什么,总是行了善事,我又怎会嘲笑?”
嘴上是这么说,薛清心里却直叹这真不愧是太一——就算是做好事,也要有所图谋么?至于说为了来生……看来他便是忘了,也还能本能地为来世筹划。
就是不知道,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遇上那一世的机缘。到那时候,要不要去阻挠一番?毕竟这太一实在有些心机过深,令人生畏,沈暄绝不是此人对手。
男子听了,便笑道:“实不相瞒,客官,我初见你,就觉得有些熟稔。我为何结庐于此,又为何在这僻野之处行医,这些年来也曾有人问询,旁的人我从不与他们说这些。可今日见了客官,不知怎的,就将方才那些话说了出口。”
说着,他又自嘲一笑,道:“怕是被人听了方才的话,都要说我沽名钓誉了,唯独客官,我却只觉得,这话说了,倒也无妨。”
下意识吗?薛清笑了笑,并不答话。
男子又道:“客官,如今是初春时节,我却嗅到你身上的莲香却好似荷塘清新,客官莫不是长于炼香?客官此来,怕不止是游赏山水吧?可是从别处听闻了侯官董家,是以来此,要与我讨议制香之法?若果真如此,客官,我却要道惭愧了。我两亲过世多年,我幼时不出息,董家的制香之术,早些年就已经失传了,只剩下医术,还留下几分。”
原来太一今生投胎的这户人家,还有些名堂?不过他是真从没听过的,这些倒也无妨。
薛清只摇了摇头,道:“在下只是偶然至此,不为求医,也不讨教炼香之术。在山上瞧着先生这处屋舍俨然,别有风致,便贸然上门了。来此之前,在下也不曾听闻贵门……说来倒是在下孤陋寡闻了,失礼失礼。”
男子一愣,随即笑道:“如此更好,如此更好。家中些许薄名,是我妄自尊大,反倒贻笑大方。啊,若说失礼,方才我才是更为失礼。只担心客官是上门与我谈论炼香,我却一字也答不出,心中战战,便忘了问客官名姓。我姓董,单名为原——长乐董原,见过客官。”
说是因为紧张,所以才这么说……么?薛清垂目,也笑道:“在下薛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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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原这医舍周遭种着的杏林,是暗含了周天星斗大阵的残阵,薛清试探了两句,这杏树都是他种下的,但是他自己种树的时候却不曾察觉,只是随心意罢了,看来这前世的传承,经历几世也还有所残存。
想了想,薛清在董原元神之上又多加了一道禁制,这却是怕他不经意间弄出了什么威能巨大的东西,他自己又不明所以,最终酿成祸患。
至于这周天星斗阵,是上古杀伐大阵,当年帝俊太一统率妖族十大圣立起此阵,效全功之时,攻防兼备,更显杀戮,威力无匹,就连准圣修行的十二祖巫也折损于此。
不过这大阵立起,也麻烦得很。既要以生灵元神祭炼,又要极多的法力驱使,就算是布下了,东皇如今是凡人,这辈子连人皇之气都没有,又如何能驱动?就这么布下了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