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和煦的阳光散落在院内,不仅让人感到舒适,还充分的证明一点,郑善行是不可能改变阳光的走向,因为今日他没有来。
霍元德几人见天气这么好,故此没有在堂内,而是站在院内晒太阳,御史台就是这么一个调调,有些时候,忙得要命,有些时候又闲的要命。
“唉,每年这个时候,咱们御史台总是静的让人害怕。”
丁卯听着周边的寂静,不由得叹了口气。
罗文道:“这有什么办法,大家都得出去巡查,就我们几个留在这里。”
霍元德道:“话可也不能这么说,原本今年咱们御史台应该是非常热闹才是。”
丁卯道:“你是指郑公子他们?”
霍元德点点头,郁闷道:“只是他们都少有来,我还想向他们讨教讨教学问了。”
罗文道:“他们家可是咱大唐数一数二士族,人家可不稀罕当这小官,此时定是在家研究学问。”
丁卯道:“是啊,以郑公子他们的学问,迟早还是要入中书省的,在咱们这里不过就是挂个名而已。”
蒋献道:“郑公子他们就别说了,可是那韩艺也就来过两回。”
霍元德哼道:“那小子就是一个泼皮无奈,是咱们御史台的耻辱,永远别来才好。”
这说曹操曹操到。
“各位前辈好啊!”
听得一个笑声,只见韩艺从门口闪出,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物,一脸笑眯眯的。心里却在暗骂,md,郑善行他们旷工,就是搞学问,老子旷工,就成了泼皮无赖,这双重标准未免也太严格了吧,问题是郑善行他们也没有去搞学问啊。
四人一看是韩艺,脸都拉了下来,鄙夷的望着韩艺。
韩艺当作没有看见,嬉皮笑脸的走上前去,拱手道:“抱歉,抱歉,这几日让各位前辈为小弟担心了,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说着,他便将手中的礼物奉上。
“哼!”
霍元德斜眼一瞥,手都没有抬,道:“你还敢来这里?”
韩艺一张脸顿时跟哭丧似得,道:“小弟这是不敢不来呀!”
“嗯?”
霍元德一愣。
韩艺继续叫屈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去陛下面前打我的小报告,告我装病告假,气得皇上都跑到北巷将我好好教训了一番,我要再不来的话,别说官职不保,恐怕还得有牢狱之灾,各位前辈可得为我评评理呀,你们说这不是诬告么。”
蒋献怒骂道:“你小子好大胆子,竟敢辱骂中丞。”
韩艺大惊失色道:“蒋老哥,你这话从何说起呀,我何时骂过中丞,中丞一直都是我敬爱的前辈啊!”
罗文哼道:“你小子好生狡猾,那日竟装病戏弄我们,弄得我们御史台满是赃物,中丞只不过是如实告知皇上,想不到你不但不悔改,反而辱骂中丞,真是岂有此理。”
霍元德道:“此事我们定要告知中丞。”
韩艺呆若木鸡。
丁卯似乎有些惧怕韩艺的喷嚏,先是小退一步,随即指着韩艺道:“你---你没话说了吧。”
韩艺一怔,猛地望向他。
丁卯望后缩了缩,道:“你想干什么?”
韩艺皱眉道:“你说是中丞打我的小报告?”
“什么打小报告。”
霍元德冷哼道:“中丞只是据实以告。”
蒋献道:“你出身卑微,混于市井,不识大体,不懂尊卑,这我们倒也不与你计较了,可是你若想将那些歪风邪气带到我们御史台来,我们也绝不允许,哼,我劝你还是自行离开吧,否则到时候就别怪我等无情了。”
要我离开?你们也配!韩艺听得暗自好笑,嘴上却道:“蒋老哥,我真的冤枉呀,我实在是不知是中丞弹劾我的,不然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那么说啊!再说我也不知道,中丞为何要弹劾我,这---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吧。”
“什么误会。”
忽听得门口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几人转头一看,只见张铭阴沉着脸站在门前。
“中丞,你来的正好,韩艺他---他辱骂你。”
霍元德等人一见张铭,就跟苍蝇见得大便似得,全部贴了上去,左一言,右一语,立刻添油加醋的告韩艺的状。
不是吧,我这才刚说了不到一分钟,结果就被你们编排成比白色生死恋还要复杂的故事了,敢情监察御史是这么当着来这,你丫早告诉我啊!韩艺彻底服了,不亏有闻风上奏的美誉,丫诬陷的都诬陷的这么光明磊落,脸皮之厚,实在是令人为之叹服。
张铭听罢,顿时火冒三丈,怒视着韩艺,道:“韩艺,你可知罪。”
韩艺道:“冤枉啊!我真的是冤枉啊!我真不是故意骂中丞是王八蛋的,我不知道是中丞你向皇上告的状。”
王八蛋?张铭怒睁双目,指着韩艺道:“我说的难道有错,你敢说那什么无定向不规则什么狗屁风寒症不是骗人的么?”
“对啊!就是骗人的啊!”
韩艺猛地一点头,道:“那日我就说过,这都是骗人的话,是中丞你们不相信,非得拿什么药方去看,还让人将我扔出御史台,我真是冤枉啊!”
张铭等人纷纷一愣。
“岂有此理。”
霍元德突然爆喝一声。
但是声外有声啊,一声还有一声高。
“弹劾!”
韩艺高亢的大吼一声,振臂高呼道:“我要弹劾!”
霍元德吓得一惊,道:“你要弹劾谁?”
韩艺道:“当然是。”说到此处,他手往前面一指,霍元德等人纷纷避开,又听韩艺道:“那骗我江湖郎中,正因为那老儿欺我年幼,不懂行情,这才让我蒙受此等大辱,还造成我们御史台不再和睦,此乃死罪矣。我要弹劾,我一定要向皇上弹劾那骗人的郎中,让他不得好死。”
这家伙果然狡猾。张铭不由得暗骂一声,哪有人说谎,先就把责任给撇清了,喝道:“放肆,你当我们御史台是什么地方,那些贩夫走卒也拿到这里来说事,真是岂有此理。”
韩艺立刻指向蒋献道:“是蒋御史说可以弹劾的啊!”
蒋献差点没有扭断韩艺的脖子,激动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就刚才啊!”
韩艺道:“你前面说我什么来着,市井什么去的。”
蒋献道:“我说你是市井出身,可有说错。”
“你没错啊!”
韩艺说着又嘀嘀咕咕道:“中丞可以弹劾我这个市井之徒,那为什么我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