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和黑老头儿交谈的时候,我并没有注意这个看似很普通的孩子,但是现在凝神感应,突然就发现他身上有一股隐藏的很深的死气,那股气息相当微弱,被隐藏的很好,如果不是全神贯注,可能就会疏漏。
“救救我!我看得出你神魂很强!”这个叫做山娃的孩子紧张的扭头看看正在远处收拾小船的黑老头儿,匆忙对我道:“我已经死了两年了,被他拘着,你要小心,他常把进山的人引上水路,然后杀人抢物!”
说着话,那孩子微微掀开了自己的上衣,我看见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只不过敷上了药,遮挡住了腐败的气味。这一下顿时就明白,这个孩子的魂魄被拘禁在肉身里,等到这具肉身烂的不行了,会再换一具肉身。黑老头儿用这种方式带着这孩子,替他做事。
我还想再问一问,但是黑老头儿已经拖着小船从那边走过来,山娃很惧怕他,立即就缩回屋子不敢说话了。
“来,搭把手,小船下水,咱们就能上路了。”黑老头儿还是那副憨憨厚厚的样子,我心里暗自冷笑了一下,过去帮忙把小船推下水。黑老头儿即便有点巫毒术法,但本事总归有限,只要我有了防备,他没法得逞。
小船下水,山娃也从窝棚里收拾了一些东西,三个人依次上了小船,黑老头儿在前面驾着船,山娃在后面不断的跟我使眼色,我示意他安静。
这里的水道和大河完全不同,狭窄但是湍急,我们逆流而上,驾船需要很高的技巧。黑老头儿一边驾船,一边头也不回的絮絮叨叨说一些话,走了大概三四里,小船从河床上一块高隆地划过去,来回颠簸了几下,如果是没坐惯船的人,可能随即就会随着颠簸的小船落水。但是我从懂事开始就在大河里跟着爷爷驾船巡河,颠簸中丝毫不乱,稳稳的坐在船上。黑老头儿回头一看,可能显得有点意外。
“坐稳喽,前头的路不平。”
随着地势,小船的速度开始快了,在曲折的河道里飘摇,山娃又开始紧张,从背后伸手拽了拽我,我看了看他,虽然彼此间没说话,但是透过他的紧张,我料想着前面可能会很不太平。
“前头有个水腰,二三十丈长,好好坐着,可不要乱动。”黑老头儿卷了卷袖子,他所说的水腰,其实就是一条河流穿山而过的时候,经过的一条隧道,这种水腰基本都是天然形成的,从山体脚下一穿而过,几十米的长度。
正想着,小船的船头轰的升起一团用来照明的火光,水路一转,小船唰的冲进了那道水腰里。这道水腰很狭长,七八米宽,六七米高,冲进去之后周围黑咕隆咚的一片,只有船头的火光忽明忽暗。这道水腰本来是没什么的,就是透山而过的一条隧道,但是小船划进去十多米,我猛然看见在水腰两侧的石壁顶,高悬着一个又一个罐子。那种罐子是土陶罐,一看就知道已经在这里悬挂了很多年。
不知道是地势变化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冲进水腰之后,小船的速度一下变的很慢。我全神戒备,双手攥成拳头,随时都能应付突变。这时候,一道飘渺之极的声音,丝丝缕缕的钻到了耳朵里。那声音好像是女人在唱歌,我一句都听不懂,但那阵歌声古老又阴柔,就像解放前那种老唱片机里放出来的声响,在黑乎乎的水腰里面,听的人毛骨悚然。
“是谁在唱歌?”我很疑心是黑老头儿暗中搞的什么鬼把戏,故意问他。
黑老头儿驾着船,回头望了望我,一甩头上的水珠,道:“鬼。”
“这鬼唱的满好听。”我冷笑了一声,戒备已经提升到了极限。
“山娃,水路弯,扶好客人喽。”黑老头儿抽出船篙,对后面的山娃喊了一声。
这可能是黑老头儿平时杀人越货的时候发出的暗号,山娃没心害我,黑老头儿一说话,他就楞了楞。一转眼间,弯腰驼背的黑老头儿动作猛然变的迅捷且凶猛,船篙尖利的篙头猛刺向我,我时刻都在戒备着,一抬手抓住船篙,顺势一拉,黑老头儿顶不住那么大的力量,整个人呼的顺着船篙被拉了过来。
嘭......
我另只手一拳就捣了过去,黑老头儿粹不及防,根本想不到我有这么快的反应,拳头重重砸在他的胸口。黑老头儿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噗通掉进水里。我抓着船篙站起身,紧紧注视着黑老头儿落水的地方,打算等他一露头就将其制服。但是黑老头儿入水之后就悄无声息了,好像融化在水里一样,这样的人常年行走水道,水性一定非常精熟,我又不方便下水去抓他。来回在周围注视了几眼,脚下的小船突然开始晃动。
“要糟糕了。”山娃忧心忡忡,一脸急躁,来回望着石壁两侧悬挂的那些土陶罐:“水腰里闹鬼,小船要翻了!你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