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你所说的,那两个人在末日之前不过是普通的大学生而已,恐怕连只鸡都没有杀过。我看……”
寒飞露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我看是你跟那两个人合谋杀了罗拔等人,然后你又跑回来,将锅甩给那对大学生。你以为,剩下你一个,就能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好处。所以,就编了一通看起来很完美的谎话?”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任武满面惊惶。从寒飞嘴里说出的这几句话,使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恐惧。他脸色一阵青白,嘴角不断流出血,有些呆滞地看着凶神恶煞的寒飞,挣扎着让混乱的头脑挤出一丝清明,颤抖着喘息:“我,我没骗你。是真的……真的……”
寒飞凝神盯着奄奄一息的任武,目光森冷地注视了很久,终於松开手,任由任武像烂泥一样重重掉在地上。
他并非不相信任武说的话。只是出於本能的怀疑,用凶狠暴虐的手段折磨这个人。
寒飞想要看看,这家伙究竟能忍多久?在痛苦和死亡面前,会不会编造多谎言?
任武被打得很惨,前后语句也没有反覆。
寒飞很满意。
他用脚踢了踢失去知觉的任武,吩咐站在旁边的手下:“把他弄醒,再给他点儿吃的。等这家伙精神好一些,我们就出发。”
……
天空中厚重的尘霾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连姿站在一丛高高的灌木后面,手里握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抓下来的钢管半侧着身子,透过从额前垂下的发绺,紧张注视着外面山路上的动静。
她从来不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她脸上那块青色的胎记,导致她这辈子与美丽无缘。
在学校的时候,连姿学习很好,但总是最自卑的一个,无论学校组织什么活动,她都静静地躲在一角,即便老师和同学们不曾嫌弃过她,可她还是想自己尽可能不要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每一秒锺,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她家里不缺钱,从小的时候开始,就四处求医,甚至连国外都去过,然并卵,她依然还是那个只能躲在角落里的丑小鸭。
她。她总是用近乎冒火的眼睛盯着街上那些漂亮衣服和美丽的鞋子……不是她买不起,而是穿上去之后,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总而言之,连姿在同龄人中属於被讥讽、嘲笑的那一类型。冷言冷语虽然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却总是背后用各种侮辱性的外号代替。
连姿其实很好看。
鼻梁挺直,颧骨高凸,嘴唇很小,丹凤眼外加瓜子脸……如果不是那块胎记,她也是个活脱脱的美人。
到了末日,很多平日里傲娇的小姐妹,都成了被打落水中的凤凰,看着她们一个个蓬头垢面的样子,惯於收拾自己仪容的连姿忽然觉得舒服了许多。
过去的几个月,连姿觉得比自己之前过的二十年都丰富,每天都必须为了食物和安全奔波,随时都要注意从角落里扑过来的变异生物,还有来自其他幸存者不怀好意的目光。
寒冷的风猛吹过来,连姿不由自主夹住胳膊,死死握紧手里的钢管。
从昨天晚上逃出营地的时候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她感觉肚子饿得很难受,发出一阵阵稀奇古怪的声音。连姿连忙缩紧肚皮,半弯着腰,用这种方法抑制肠胃里的动静,避免引来听觉敏锐的变异生物……或者追杀者。
真的很饿。就连握在手里冰冷的钢管,也让她联想起曾经不屑一顾的火腿肠。
爸爸死了,妈妈死了,奶奶爷爷舅舅姨妈都死了。
那天正好是家庭聚会,
忘记了谁先发生异变,有好几个长辈变成了血红色的怪物,见人就嘶咬,当成了食物。不知道是谁先咬谁,总之房间里所有人都在乱咬。妈妈和奶奶啃掉了爸爸的脑袋,爷爷把姨妈的大腿撕了下来,舅舅被奶奶推倒按翻在沙发上,咬破肚皮,然后像狼外婆一样开始啃脚趾头……连姿是被突然出现的程燃从家里连拖带拽硬生生拉出来。很幸运,没有受伤。在那一刻,连姿觉得程燃就是驾着七彩祥云来接她的至尊宝。
至尊宝……哦,是程燃来了,将连姿拯救了出来,一如他当初恋上连姿一般,义无反顾。
很多人都觉得程燃跟连姿处朋友肯定是为了钱,或者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程燃很帅,属於那种高大阳光,让人看了就觉得喜欢的类型。连姿虽然身材好,但脸上那块巴掌大小的青色胎记,是一丑遮百美,实在是不忍直视,双方就颜值而论,的确不是一条起跑线的,站在一起,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不相称。连姿身边很多女友都不顾闺蜜友谊,恶狠狠的向程燃下手。她们总是穿得很暴露,在程燃面前搔首弄姿。不时摔一跤,或者穿高跟鞋崴了脚,再不就是看见老鼠蟑螂尖声惊叫,像发情的母猪一样朝程燃怀里乱拱。
程燃的处理方式只有一个……他总是笑笑,然后牵住连姿的手,从旁边绕过去。
这让连姿觉得很幸福。於是再次泪流满面。
连姿妈妈是市妇联主任,爸爸是上市公司总经理,爷爷奶奶都是退休高干,家里虽说不是豪富,却比普通人家有钱。这些条件很大程度上弥补了连姿外观的不足,也让她本能担忧起男朋友与自己相恋的真正目的。
她问过程燃: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连姿很清楚,女人主动提起这类问题永远不会得到真正的答案。只有傻瓜才会承认是为了钱和地位。什么励志剧青春剧偶像剧里帅得掉渣的男人一例外都是深情款款凝视着丑女,然后用腻到令人想吐的磁性声音说:“我爱你”。
电视里的故事,等於传说。
程燃对连姿的问题有过答覆————我喜欢宁静。
只有这一句话。
然后,程燃警告连姿,以后不准再提这种愚蠢的问题。
风,越来越冷。
连姿缩紧身子,紧张恐惧地朝着远处街口方向张望。程燃就躺在她的身后,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三个星期前,他们加入了一个小营地,程燃是进化者,但他为了防止意外,并没有暴露出来。
营地算不上温馨,但至少有一琯的安全性,晚上睡觉时,不用总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
但老天爷似乎有意开他们的玩笑,他们刚刚对这个营地产生了几分认同,便祸从天降……一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武装人员突然杀入他们的营地,肆无忌惮地大开杀戒!
现在不是人类存续的历史时期吗?
为什么人类还要自相残杀?
这个答案或许永远不会有人回答她,营地那位曾经誓言要誓死保卫幸存者们的首领看风色不对,第一个带领心腹投降,并且亲自带人将营地里的年轻女人搜罗起来,交给他的新主子。程燃和连姿见形势不妙,便悄悄地跑路,却没想到被那个带路党发现,一路紧追不舍……万般无奈之下,程燃用自己的战魂武器杀死了那些人,只跑了一个前首领。
天下之大,却无二人容身之地!
两个人都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接踵而至的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