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回家(1 / 2)

也不知是不是薛宝钗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人是元春, 宝钗特别喜欢腻着元春, 即使手脚的断骨固定住, 可以移回薛家休养之后也不肯离开,说什么都要粘着元春, 薛王氏也没办法,只能拜托元春帮着照顾宝钗。

薛王氏的性子素来简单,谁对她的孩子好, 她就对谁好。元春照顾起宝钗起来,比她这个做娘的还要细心。

元春怕宝钗的断骨没长好, 不小心动到的话会落下什么病根,还特特让人把粥熬到米花开了, 再捣成米糊,让宝钗直接用空心的芦管吸食,也不怕会动到四肢。

这吃食上的仔细不说, 平日里上药时也细细用了羽毛沾着药膏给上药, 说有多轻柔就有多轻柔, 让宝钗全然感觉不到痛, 零零种种, 可说是再周到也不过了。

见元春如此细心, 薛王氏也安下了心, 便放心让元春照料起宝钗了。

薛家旁的不多,银钱最多,薛王氏感激之下,大手笔的给了元春好些礼物。

她知道元春自幼丧母, 父亲眼下也没了,在大伯家里寄住只怕也多少有不便之处,于是乎,送的东西着实不少,小到抹脸的面脂,大到衣料首饰,样样都备齐了。

元春头一回收到这么多的礼物,着实吓了一跳,连忙道“姨妈,这未免太多了。”

按着姨妈送给她的东西,少说都有小半车了,她那好意思拿呢。

“这算得上什么。”薛王氏怜爱的拍了拍元春的手,“你是我的亲外甥女,这本就是你该得的。”

薛姨妈叹道“你出生当年,我也送了一份礼给姐姐,不料姐姐连封信都没回,我还以为是姐姐瞧不起我一个商人妇,恼恨之下便和姐姐断了关系,要是早些察觉到姐姐的不对劲之处,说不得也不会让你在那毒妇手底下这么多年了。”

想起当年事,薛姨妈忍不住抹泪,因为嫁的不如意,她在众兄弟姐妹之间总是低人一头的,见王夫人不理她,她热脸贴了几次冷屁股之后便干脆不贴了,久而久之便和王夫人那断了往来。

谁能想到,周瑞家的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和贾政联手杀害她姐姐不说,之后甚至还假扮起她姐姐来了,她当时要是警觉些,说不定早早就把这两人绳之以法了,也不会让两个外甥不得不在毒妇渣男的手底下养活。

想起枉死的姐姐,薛姨妈也哭了好一阵子,她当年还羡慕姐姐得了个好婚事,为了这事没少跟兄长爹娘吵过,那知道荣国府的确一等一的人家,但良人却不是真良人。

相较之下,薛逸虽是商人,但这人品可比贾政要好多了,至少薛逸顶多就是想一想眨妻为妾,可真没想过杀妻的。

想起幼时事,元春也说了句良心话,“周瑞家的也没对外甥女儿如何,不过就是不理不踩罢了。”

虐待是不敢的,周瑞家的待她还比她爹要好上许多,一没打过她,二没饿过她,顶多就是当她不存在,对她不理不睬的罢了。

薛王氏嗔道“这才是她心机重的地方,她不管你跟珠哥儿,耽误了你们十来年,要是珠哥儿早些进学,说不定一个功名是跑不了的,如今”

薛王氏微微叹息,不只是珠哥儿的功课,元春也是如此,都十二岁上了还如此天真,待人处事全然不行不说,那一手女红也着实拿不出来,字也识得不多,说句不好听的,怕是连小户人家的闺女都不如了。

像元春这样,怕是高嫁不到那去,只能往低里找了,好好一个荣国府的嫡长孙女却被贾政与周瑞家的给耽误的很了,以后怕是嫁不到什么好人家,当真是委屈了。

薛王氏心疼两个孩子,再加上薛宝钗之故,便有意亲近贾珠与元春。

贾珠与元春自幼失母,贾赦等人待他们虽好,终究是难以替代王夫人的地位,难得得到母亲那边亲人的关心,两人份外亲近了薛王氏多些。

这一来二往之下,三人也着实培养出了些许姨甥情。

不过,薛王氏亲近着贾珠、元春,但对王熙凤本人仍是拒而远之,元春和王熙凤一路同行,多少也些面子情,再加上王熙凤又是个会来事的,为贾珠也愿意拉下身段讨好元春,这一来二去之下,倒有了几分交情。

元春有心说合薛王氏与王熙凤,不过薛王氏性子倔的很,说什么也不肯接近王熙凤,最后元春也没了办法,只能私下把薛王氏的赠礼转送了一部份给王熙凤便罢。

这一日,薛王氏让人送了一盒子的珍珠过来,说是今年新采的珍珠,让元春回京后再让人打成时新的首饰便是,元春收到后让人谢了谢薛王氏,又让人匀了二份出来,一份给迎春,另外一份则让人送去给王熙凤。

迎春也就罢了,这一匣子珍珠只怕还不如玻璃弹子好玩些,不过王熙凤收了这珍珠之后,感觉着实复杂。

按说她姓王,应该比元春更亲近些薛王氏,但薛王氏对她视而不见,待她别说和元春相比了,就连迎春那个小丫头也是万万及不上的,她素来要强,但碰到了薛王氏这种显而易见的厌恶,也着实没了办法。

“拿下去”王熙凤嗔道“直接让人磨成了粉便是,最近义母心绪不宁,让人磨成粉冲安神茶给义母用着便是。”

“姑娘,这多浪费啊”小丫环忍不住劝道“你瞧瞧这珍珠个头着实不小,而且色泽匀净,拿来打首饰正正适合,磨成粉也太浪费了。”

一般磨珍珠粉拿的都是上不得抬面的米珠,那有人拿这么好的珍珠磨粉呢,这也太浪费了。

小丫环笑道“按我说,不如让嬷嬷先收着,等姑娘要出嫁时再拿出来让人打套头面,到时戴出去,也有几分面子啊。”

虽说姑娘是林夫人义女,不过义女毕竟只是义女,也不知道将来林夫人会把姑娘嫁到那去,这嫁妆怎样也不瞧得,姑娘多存几分私房也是好的。

说到嫁妆,王熙凤眼前顿时浮起了贾珠的脸,原本对贾元春的讨厌之情也淡了几分,她扁扁嘴,挥了挥手道“罢了,让嬷嬷仔细收好。”

说起来,贾珠也差不多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虽说守孝三年,不过回去之后倒也可以相看起来,只是不知道贾大人会给贾珠配上什么样的女子

想起自己的女儿心思,王熙凤也不得由得一叹,要是王家还没败落,她还是王家女,说句不好听的,全京城的年轻才俊都尽着她挑,只有人家配不上她,可没有她配不上人家的份,但眼下王家已是罪家,她虽是身免,但没了娘家的女人,还能挑上什么好婚事。

即使是像林大人那样的信人,当年还不是因为莫家女父母双亡而求娶起他人了,想起自个婚事,王熙凤也不由得对未来有些迷蒙,“也不知道将来太太会给我挑上什么人家。”

以太太的性子,怕是喜欢寒门子弟多些,虽说寒门子弟也不敢瞧不起她这个犯官侄女的身份,不过寒门子弟那及得上珠哥哥的气度呢。

小丫头瞧出一些王熙凤的心思,笑嘻嘻的说道“按我瞧,太太也不必往外瞧,这珠少爷倒是不错。”

王熙凤脸上一红,教训道“你胡说些什么,珠表哥他可是荣国府的少爷,我那配得上人家。”

小丫环劝道“姑娘可得为自己想一想啊,咱们一跟太太回了南,怕是没机会再见珠少爷了,姑娘可得有些打算才是。”

虽说姑娘和珠少爷年纪还小,眼下又是孝期,不好说亲,不过姑娘也可以多到珠少爷那边走动走动才是,这次数一多,姑娘的容貌又好,不信珠少爷不动心。

见小丫环越说越不像话,王熙凤也忍不住俏脸微红,嗔道“胡说些什么,再乱说的话我撕了你的嘴。”

小丫环吐了吐舌头,顿时不敢说了。

王熙凤挥挥手直接把小丫环给打发出去,不过小丫环的话,始终在她心里留了点印子,小丫环说话虽然直接,不过倒也是真的,她和珠表哥不过就见上几次面,说的话还不超过三十句呢,她和林夫人一回南,珠表哥说不得当真就忘记她了。

王熙凤微微皱起了眉头,该怎么做才能让珠表哥记着她呢

且不说薛宝钗这个意外,贾赦一行人安葬了贾母与贾政之后便即回京,因为贾母和贾政都是犯罪之人,这丧事也是冷冷清清,莫说什么水陆道场了,贾赦甚至没有特意发什么讣文通知在金陵的故旧。

不过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且不说薛家送了一份大大的白包,其中有大半应该是因为他们救了薛宝钗之故,就连金陵府尹也送了一份白包,其他金陵中的几个家族也都有送上白包不提。

做为丧家,贾赦不好上门道谢,不过也让陆昭一一亲自回帖道谢,按着他的说法,这些都是贾家的人脉,趁着这个机会也是时候让陆昭开始逐渐接手贾家的人脉。

除此之外,贾赦也略略出手整治了一下金陵贾家人,当年贾源、贾演发迹了之后,也没少提携在金陵的贾家人,没想竟然养出了一堆脑满肠肥的蛀虫

不只是吞没了大半祭田收益,更没有管束族中子弟,仗着荣宁两府的名声,没少在金陵一地胡作非为。

以往贾赦懒得管事,加上又远在京城,也着实管速不了金陵的贾家人,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瑚哥儿前程远大,自然不能再让金陵的贾家人胡来。

他当下便趁着这次机会狠狠的再教育了一番贾家人,该打的打,该送官的送官,该出族的出族,在他下狠手治理之下,金陵贾家的名声顿时好了许多。

陆昭心下暗暗佩服,这贾赦不愧是先荣国公亲自教导出来的,其实是一个心眼清明之人,先前在红楼原著里会混成那样,大概是因为妻儿早逝让他心灰意冷,再加上贾母的压制所致吧。

除了安葬贾母和贾政之外,贾珠也央了陆昭偷偷带他和元春去一趟王家祖坟,虽说因为王仁之死让王家断了嗣,不过因为有着薛王氏在,王家的祖坟仍被打理的整整齐齐的,贾珠没多久便找到了王子腾之女的坟墓。

因为王子腾势大,虽说他幼女仍是夭折而亡,按例没有资格进祖坟,但在王子腾一力坚持之下还是进了王家祖坟,那小小的坟墓也修的特别豪华,不过最让贾珠注意的是小小的坟墓前那明显比旁的地方要高了足足小半尺的祭台。

贾珠眼眸微闇,拉着元春在祭台前拜了拜,无论他生母做了多少错事,终究是他生母,只希望母亲投胎转世之后,能改一改性子,千万别再算计他人,最后误了自个的性命。

贾母和贾政安葬了之后,贾赦不急着带一家老小回京,反倒是先送了贾敏回扬州。

林如海先前进京,除了是为了瑚哥儿的婚事还有贾母与贾政的丧事之外,另外也是想奔走一番,看能不能再进一步,直接留在京中不回扬州了,无奈事与愿违,最后林如海是不得不回到扬州,但比先前略略升了一级,也勉强算是圆满了。

任命即下,林如海得即刻直奔扬州,他便干脆带着娇妾幼子直奔扬州,并去信一封让贾敏直接回扬州便是。

虽说贾敏与林如海为了杨姨娘和元春之事没少争吵,不过贾敏毕竟是出了嫁的姑娘,被王氏毒坏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不到最后一刻,贾赦断是不希望贾敏与林如海和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