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林家事,这事说定之后,贾赦便请了赵银姑来,把事情掰开了细细跟她说了。
贾赦直言道“两个孩子既是贾家骨肉,咱们自然会尽心养着,你要是也跟着孩子留下来,以后便是我荣国府里的赵姨娘,不但可以亲自养孩子,所有姨娘的月钱份例全都加倍,将来等哥儿长大成亲之后,你也可以跟着他出府,过着自在的日子。”
一般而言,他荣国府虽重视子嗣,但还真不曾这么大方过,毕竟对他们而言,姨娘也好,通房也罢,不过就是个男人取乐的玩意,不值得一提,会这么大方,还是看着这姑娘着实被贾政害得很了,这才大方了起来。
他顿了顿,怕赵银姑是庄户,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直言道“按着咱们荣国府里的例,姨娘是每个月二两银子月钱,并着二个二等丫头,你要是愿意留下来教养二个孩子,以后便是每个月四两银子的月钱并着四个二等丫头,这份月例,可比荣国府里正经的姑娘要好得多了。”
既使是像元春、迎春这般的姑娘,平时的月例也不过就二两银子的月钱并着四个二等丫头罢了。即使是像邢氏这样的正经二房,平时的月例也不过和奶奶级持平,五两银子的月钱,二个大丫环并着四个二等丫环。
所以说他给赵银姑的份例当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当然啦,一般而言正经的姑娘自然另有贴补,所谓的月银也不过是方便她们自个买些零碎用品,打赏下人使用的。
不过元春没爹没娘的,也就只有一个亲哥哥,而迎春没了亲娘,他这个做亲爹的也难免有所忽略,总的来说,给赵银姑的银钱绝对是荣国府里的独一份了。
赵银姑垂头不语。
贾赦暗叹,这赵家女果然是个气性高的,怕是不愿意留在荣国府,他沉吟道“若是你不愿意留在荣国府,咱们也会给你准备一笔嫁妆,帮你寻一门亲事,让你好好的做正头娘子。”
一般而言,像赵银姑这般生过孩子的要再嫁可没有这么容易,不过有他们荣国府的面子在,做一做普通人家的继室倒是可行的。
见赵银姑仍旧不言不语,元春忍不住开口劝道“赵姨,你要是留下来,我跟哥哥都一定会照顾你的。”
赵姨年轻,哥哥也不小了,着实不方便,这些日子以来倒是她走动的多些,赵银姑相貌不恶,她爹人品虽然不咋的,但长相倒也是一等一的好,两个孩子都是尽挑着两人好的地方长的,不知有多可爱。
喜得元春一日不见便想的慌,这一来二去的,她也和赵银姑熟了,知道她爹娘没了,宗族又鄙视着她,虽说大伯应了会给赵姨找一户好人家,但赵姨毕竟是生过孩子的,那怕那男人一时嘴上不说,内里又着实介意,她真怕赵姨倒时被人欺负啊。
赵银姑对元春笑了笑,眼眸微柔。
因着贾政之事,她原先也认定荣国府里个个都是坏人,要不是日子当真过不下去了,她也不会来。她先前抱着孩子来的时候,本来是抱着死意的,只想着自己大不了一死,好歹给两个孩子拼个活路。
没想到荣国府里外都是明白人,待她当真是客气体贴的很,就连贾政的一双子女都全然不似贾政,待她生的一对龙凤胎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把孩子托付给这样的人家,她那有不放心的。
她沉吟许久,直言道“我虽然不懂规矩,但也知道大人是好心,这才会容我留在荣国府里,但做那人的姨娘,我不愿意”
她知道一个月四两银子,一年便有四十八两银子,那怕她爹爹是庄头,这一年到头忙活下来,也绝计存不了这么多的银子,更别提还有什么头面首饰、四季衣裳之类的份例也少不了她的,说起来,贾大老爷当真是极大方了。
但她不愿意,她不是贾政的姨娘,生前不是,死后更不是,她也不想为了一口饱饭而委曲自己成了贾政的姨娘,将来死了还要跟他躺一个窝里,这种事情她做不到。
那怕嫁人就等于再投一次胎,贾大老爷即使当真用心找了,也难保那男人一定会是个好的,但她宁可顶着别人家妇的名头,也不想做贾政的姨娘。
赵银姑直言道“我只想先给我爹娘守孝,守完孝后再嫁,不过”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堂前众人,“我嫁人之后,还能过来看看大宝小宝吗”
大宝和小宝总归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那怕有着那个人的血,但她还是舍不得啊。
“自然可以。”贾珠连忙道“咱们就住在梨香院那一处,正好从后街进出,方便的很,到时赵姨大大方方的来看环哥儿和探春便是。”
“环哥儿和探春”赵银姑念了两遍,便知道这是她那一双子女的名字,名字都起了,可见得贾家也是认真的要养着她那一双孩子的,赵银姑郑重谢道“谢谢珠大爷”
既然人家赵银姑不愿意,贾赦等人自然不会勉强,当下便让赵银姑继续在荣国府里住着,只等赵银姑爹娘的孝期过了之后,荣国府再送上一整份的嫁妆好好的送赵银姑出嫁。
贾赦大方的让赵银姑在荣国府里的这段时日的月例照样按着先前说的来,每个月四两银子的月钱,那怕在荣国府这种公候之家里,这小日子也绝对不会差了。
至于嫁妆什么的,他直接了当的给了五百两银子让邢氏看着办,就连贾珠也让人送了五百两银子过来,再加上安宁、贾敏等人都各有贴补,怎么算,都够置办出一份整整齐齐足足六十四抬的嫁妆了。
当然啦,这前提是邢氏别给他贪没了,对此,贾赦也是很直接粗暴,让林之孝家的盯紧邢氏,要是她敢伸手,不用客气,直接把她的手给砍了。
贾赦这么一说,邢氏顿时忍不住喊冤了,“老爷妾身那是这种人呢”
“你不是这种人”贾赦冷笑道“你要不是这种人,怎么总有丫环跟我哭诉胭脂水粉不够用了或着衣服短上一节”
邢氏毕竟是二房,贾赦虽然自个管着贾家,不过也会把手里的事分下来让旁人去做,一方面是给他们找点事,二方面也是让自个松快些。
旁人都赶的好好的,也就只有邢氏老给他惹事
不是让针线房故意把衣服往小里做,好省下那一点半点的布料,再不便就是苛扣了什么胭脂水粉,钱虽不大,但着实事多,让贾赦烦不胜烦。
旁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但赵银姑这事事关他的脸面,侄儿和侄女都看着呢,要是邢氏敢在这里头乱来,就别怪他不顾多年的夫妻之情了。
邢氏被贾赦这么一警告,也只能委委曲曲的应了,这些年来她没少被贾赦教训,特别是迎春她姨娘过逝之事,这次数一多,她有什么小心思也不敢使了,只能认命的拿着银钱帮着赵银姑置办起嫁妆了。
这赵银姑之事一定,贾赦这才带着一家老小扶灵回金陵。
这一次,荣国府当真是全家出动,除了上不得抬面的邢氏,还有才刚出生的龙凤胎之外,就连新进门的安宁,还有才刚满三岁的小迎春都抱了来,一起去扶灵回家乡了。
且不说贾赦一路上的辛苦,就在贾赦一行人扶棺到金陵之时,却发现金陵城门封闭,似乎是发生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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