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皇家严面, 事情很严重, 平康帝当天夜里便宣召三皇子入宫, 直接了当的要三皇子让陆昭改回莫姓, 并且让莫四贬妻为妾, 把陆昭另行记到正室名下, 怎么说,莫娘子都做不得陆昭母亲了。
平康帝一脸正色道“安宁贵为郡主,怎么能叫一妓子为母,至于莫四朕自会补偿他。”
平康帝琢磨着, 以莫四的年龄,怕是娶不了什么高门淑女,但在他眼中,这不过是小事一件。
宫中有的是年过二十五岁,但不愿意离宫的嬷嬷, 随意挑一个赐给莫四便是,既使莫四不肯娶妻也无妨,重点是要贬妻为妾, 把陆昭记在旁人名下即可。
总归一句, 陆昭宁可母不详, 但也绝对不能有那么一个妓子娘,安宁也绝对不能唤一个妓子为母亲
平康帝自认自己已经很通情达理了, 不过落在三皇子的耳中,却是有病
他头一回知道,原来父皇的病这么严重。
三皇子迟疑了许久, 终究诚实道“回父皇,这事只怕莫四与陆昭都不会肯的。”
要是肯,那莫四就不是狂生莫四,而陆昭也不会是陆昭了那怕陆昭没明说,但他知道陆昭对其母极为尊重,远胜过其父,要陆昭不认母,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
三皇子小小声的提醒,“父皇,以安宁眼下的情况,能嫁的出去就不错了,别挑了。再挑下去,小心安宁当真嫁不出去了。”
咳咳,要是放在数日之前,三皇子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但今时不同于往日,安宁受了重伤,而且好死不死是在腰腹之处。伤口极深,难免留下疤痕不说,而且最麻烦的是安宁的伤势只怕会影响到子嗣之事。
娶妻便是为了传宗接代,一不能生育的儿媳妇,那户人家敢要,即使安宁贵为郡主,也不能强迫别人娶个摆设回家吧。
平康帝尴尬了一下,“这没什么,大不了朕特许安宁的郡马纳妾。”
按说娶了宗室女之人不许纳妾,顶多可以有通房丫头,但拥有正式名份的姨娘侍妾是不允许的,当然也有不少人家私底下照样有什么姨娘,不过在官面上,这些一律都不过是通房,官府是不认的。
因着安宁生育艰难,平康帝特许安宁郡马能明正言顺纳妾,也算是大晋朝中的头一个了。也好险安宁这时还在养伤当中,没恢复随时随地脑人的习惯,要不然平康帝危矣。
三皇子顿时无言,安宁的伤怎么也是为了救皇子而受的,虽然父皇又嘉奖了安宁郡主双俸,不过又特许了安宁将来的郡马纳妾,这究竟是赏还是罚啊
但是三皇子的求生欲告诉他,别跟父皇再争执这事,否则会死
三皇子轻咳一声,“虽是如此,但儿子看陆昭极为敬重其母,想来不是那种有了媳妇忘了娘之人。”
平康帝脸色一沉,“莫非陆昭不把自己的前程当回事”
即使没有娶郡主这一件事,有这么一个妓子母亲,陆昭将来在官场上也会比旁人要艰难的多。
三皇子摇了摇头,“陆昭自己原也不在乎什么前程,他爹莫四就更别提了。”
陆昭要是个官迷,早就直接应了父皇直接做官,压根犯不着受累考什么科举,至于莫四一个能够自绝于宗族,又不惜让独子从母姓的男人,早就放弃了科举一事,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平康帝冷哼一声,“莫非他不怕这将来在官场中寸步难行”
见三皇子沉默不语,平康帝越发不满,“我大晋朝人才辈出,多陆昭一个不多,少陆昭一个不少”
不待平康帝说完,三皇子悠悠道“可能弄得出变异大米的,也就只有陆昭一人。”
平康帝顿时卡壳。
三皇子似乎还觉得打击还打的不够似的,续道“若陆昭将来能弄出更多的高产作物,那咱们还真不能不赏他。”
这可是活万人的事,和肚子相比,面子算什么。
平康帝哑然,要是陆昭当真将来搞出了什么变异小麦、变异玉米之类的,他还真不能不赏。
三皇子低声道“父皇陆昭有大才,而且其行事也算得上是为国为民,儿子认为,以陆昭之才,大可以抵得过其小小不足,况且陆昭孝顺,百善孝为先,也算不得什么过错。”
平康帝挥了挥手,“这事你休得再说,安宁再怎么的也不可能喊个妓子为娘。”
他宁可安宁一辈子不嫁,也不能见她唤一个妓子为母。
三皇子口欲言,最后还是罢了,横竖这事还早的很,再怎么也得看看陆昭明年的成绩如何,要是陆昭的成绩不好,那也不用提了。
既不打算把安宁嫁给陆昭,平康帝便觉得陆昭住在大观园里的一事有些碍眼了。
平康帝微沉吟,“男女授授不亲,陆昭不该再住在大观园中了。”
三皇子连忙道“儿子也觉得很是。”
这事他倒是百分之百的举手赞成的,那怕大观园够大,陆昭也不是住在安宁所住的怡红院中,不过陆昭总归是个大男人,住在他妹子的别院里像什么话呢。
平康帝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说,怎么说你做为兄长,也不瞧得注意一下。”
那怕陆昭有才,三皇子也太过放任陆昭了,不怕旁人说他一句卖妹求荣
三皇子心里个委曲啊。
他不是没开口,但无论他怎么明示暗示,陆昭就像是不知道男女有别一般,死懒在大观园中,就连安宁也在给他装死,装作听不懂。
三皇子还好几次见到陆昭待在安宁房里,身旁没个丫环嬷嬷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安宁御下甚严,房里的丫环嬷嬷乖的像什么一样,要不然早有好些不可不说的传说出来了。
平康帝沉吟道“我另外赐所宅子,让他尽快搬出就是了。”
说做就做,平康帝隔日一早便下旨给陆昭赐宅,也不知道平康帝是何想法,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赐了张家旧宅给陆昭
当年张阁老是犯了事而被抄家,其家产自然收归国有,包含张阁老的张家祖宅亦是如此。
一听到平康帝竟然赐了张家旧宅给他,陆昭也不由得一楞。
“怎么了”安宁见陆昭一脸古怪之色,还道他有所不安,安慰道“这没什么,以你那变异大米,赐宅也是应该的。”
别看平康帝行事上似乎有些胡涂,但在大事上倒还不会乱来,以陆昭那变异大米,别说一座宅子了,就连个爵位也是应当的。
之所以还未赐爵,一则,想来是因为正巧遇上了大皇子叛变,最近的事儿太多,平康帝忙不过来,一时间顾不到此处;二则,想来是觉得陆昭年轻了些,想等他再大一点,或着是多弄出几样高产作物再说吧。
陆昭面露复杂之色,“那是贾瑚外祖父的宅第。”
在贾瑚的记忆中,他虽然是荣国府的嫡长孙,但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待在外祖家中,受着张阁老的亲自教导,与外祖父感情极深,只可惜
不只如此,陆昭颇有几分残念说道“那是张家祖宅,祖传的”
最后三个字,陆昭特特加了重音。
真没想到平康帝的脸这么厚,不但让张阁老一家子为太子顶罪,抄了张家,把张家数代的财产据为已有,还把张家祖宅赐人,也实在是
陆昭只想骂一句,万恶的旧社会
安宁微微挑眉,“那落到你手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