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禁城乾清宫正殿的东暖阁里, 平康帝一身明黄色龙袍, 手捧一杯才刚泡好的大红袍, 坐在靠南窗的炕上, 遥遥的望着铁网山的方向。
虽说铁网山上的叛军已经解决, 而且大火已经灭了, 但他这心情一直平复不了,就差一点,他这条小命就要交待在铁网山上了,自他继位以来, 这一生之中,竟以这一次之事最为惊险。
夏德全一拐一拐的走了进来,低声劝道“圣上,夜深了,是时候该就寝了。”
平康帝摇了摇头, “朕睡不着。”
好不容易总算尘埃落定,但他反而睡不着了
他瞧了一眼还隐隐带着一些血腥气的夏德全奇道“你的伤势也不轻,怎么不回去好好休息”
夏德全尴尬一笑, “老奴贱命一条, 闲不住, 况且让旁人伺候圣上,老奴也有几分不放心。”
他这话可不是为了讨好圣上, 又或着是怕自个的地位被旁的小太监给取代了,他自幼入宫,一入宫就在圣上身边伺候着, 圣上不只是他的主子,更是他这辈子唯一在乎的人。
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圣上都险些要没命了,要是不亲眼确认一下主子安好,他又怎么有心情去休息呢。
“也好。”平康帝笑道“你要是不在我身边,我连吃喝都不对味。”
夏德全腼腆的笑了笑,又给圣上换了一杯君山银针,圣上虽然喜欢大红袍,但眼下夜了,那好继续用着那么浓的茶,换着黄茶正好,君山银针香气清纯且滋味甘甜,正正适合,也不影响睡眠。
平康帝轻啜了一口茶汤,问道“小六还好吗”
之前他逃的匆忙,连自己都顾不得了,更别提几位孩子,孩子们全都落在老大的手上,老大这个没人伦的怎么可能会放过几个兄弟。
虽说有着安宁和夏德全护着,但叛军众多,终究还是让几个孩子受了点伤,小五毁了容,老四也受伤不轻,小六更是眼下还昏迷不醒,也不知是否能救得回来。
“六皇子他”夏德全欲言又止,虽未明说,瞧着他的神情,平康帝也猜出一些了。
果然夏德全低声道“六皇子仍昏迷不醒。”
温院判都用上了虎狼之药,这才好不容易让六皇子退了烧,但六皇子虽然退了烧,人还是昏迷不醒,按着温院判所说,六皇子要是再不醒,只怕再也醒不来了,只不过这话夏德全那敢明说,只能含糊混过去。
平康帝长叹一声,“小六还是个孩子啊。”
虽说做为帝王,平时没少遇到孩子夭折之事,不过小六都十岁了,也算是长成站住了,而如今就这样没了,让平康帝也有些经受不住,
夏德全亦眼眸含泪,连连磕头,歉疚道“是老奴的错,没护好几位皇子。”
“这事怨不得你们,你也是尽力了。”平康帝虽心疼儿子,但也明白在那种情况之下,无论是安宁还是夏德全都尽力了。
“是朕之错。”平康帝沉痛道“没教导好儿子,让老大竟然起了无人伦的心思”
“大皇子”夏德全难得的说了句公道话,“也算是被陷害的。”
他躲在密室之中,倒是把大皇子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大皇子其实也是被陷害了,最后一步一步被甄家推到现在这情况了。
平康帝冷哼一声,“他要是没这心,甄家也没那本事让他叛变。”
说什么甄家陷害的,说白了还不是他自个贪心惹出来的事情,只不过甄家也着实比他所想像的还要大胆,不但盗虎符,还勾结起了北戎人了。
平康帝眼眸微冷,“甄贵妃和老大屋里那甄家侍妾”
夏德全低声道“已经请她们上路了。”
他顿了顿道“不过甄应嘉却让他逃了。”
在知道是甄家做的好事之后,他便让人去捕甄应嘉,不料甄应嘉一早在神迹发生之时便就逃了,直今都还没捉回来。
虽然也派了人去江南,不过要捉回甄应嘉只怕非一朝一夕之功。
平康帝微微沉吟,“开海捕文书,另外,甄家、江南密折,全都给我清理干净,朕不允许任何人再遮了朕的眼”
这一次,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平康帝顿了顿又道“另外让人唤三皇子过来见我”
陆昭此人,还是得问个清楚。
另外一方面立下大功的陆昭则是乖乖的在安宁郡主的床边削着苹果。
安宁郡主脸色苍白,不只是脸,就连嘴唇也是微微的泛着紫,身上好几处地方虽是包扎着,但还是隐隐透露出血迹,屋子虽燃了上等的苏合香,但那股子血味仍旧散不去。
陆昭只瞧了一眼,便觉得有些不忍心瞧下去了。
自他认识安宁以来,没有一次是不被她压着打的,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安宁如此虚弱的模样
他忍不住碎碎念道“你不是丧尸王吗堂堂的丧尸王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几个没异能的普通人给伤了”
想当年他们可是不知道出动了多少异能者,死的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了,还是打不过丧尸王,到最后还是没办法了,这才拉着丧尸王自暴。
而当年打遍世界无敌手的丧尸王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士兵给一刀砍伤了
这也退化太多了吧。
安宁身上的伤最严重的便是一道横过腹部的刀伤,就差一点就要把安宁劈成二半了,要不是这道伤,安宁也不用至今仍躺在床上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