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林地里菌类众多,这种淡青色的蘑菇连个名字都没有,一下雨满院子都是,不值什么钱。只是同老宋一样,一听到梅竹松说想去村里看看,老王也面露为难,犹豫着迟迟不肯答应。
“老哥。”梅竹松撑着站起来,拱手行礼,“现在西南正闹瘟疫,这菌子怕就是那能救命的药啊!”
“大夫快别这样。”老王赶忙拦住他,叹气道,“我实非铁石心肠之人,老宋也一样,大家只是不想惹来麻烦罢了,可这西南上万人的性命,谁又能见死不救?你们且随我来!”
他撑起一根拐杖,一瘸一瘸地,带领众人进了密林小路中。
……
地宫中,谢含烟道:“我还当你会留在玉丽城,不再回来了。”
江凌飞问:“母亲为何要那么做?”
“因为当年的西南,就是这种流离乱相。”谢含烟一步一步走下大殿台阶,“不,甚至比现在更痛苦,除了瘟疫,还有贫穷、战争与抢掠,是我的夫君,你的父亲,是他亲手终结了那个动乱的时代!”
谢含烟声音里蕴着滔天怒意:“你的父亲,恨不能为大梁、为江山流尽最后一滴血。但他得到了什么?朝臣的排挤、皇帝的猜忌,还有那些忘恩负义的百姓,他才过世不到二十年,便已被天下人忘得一干二净,现如今再说起‘战无不胜’这四个字,还有几人能想起卢广原?”
“所以母亲就要毁了这天下,是吗?”江凌飞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嘶哑,“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恨的不仅仅是先帝,不仅仅是皇上,更不打算像当初说的那样,将天下交给王爷后便收手,你只想毁了所有人、所有事。”
“对!”谢含烟有些歇斯底里,“我就是要让这天下为将军殉葬!凭什么,凭什么李家人就能坐拥江山富贵,我的夫君却连尸骨都要暴于风雨之中?”
江凌飞道:“将治疗瘟疫的药给我。”
“无药可解。”谢含烟冷嗤一声,“怎么,季燕然打发你回来取药?他也快撑不下去了吧。”
江凌飞解开袖扣,露出半截血淋淋的手臂:“我方才去了趟北殿,在那里找到一头病象,应当是鬼刺用来炼药的吧?”
谢含烟目色一变,看着他伤口上那些黄色脓液,惊愕道:“你怎么敢!”
“将解药给我。”江凌飞道,“除非母亲想看着我死。”
谢含烟抬手,重重给了他一个耳光:“混账东西!”
江凌飞擦掉嘴角血丝,垂眸道:“我已混账了二十余年,也不在乎多一回或少一回了,但王爷待我恩重如山,若母亲执意要让他死,那便先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