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反正钱不给黄菁菁也会落到范翠翠手里,每个月二十文,范翠翠算计这么多,也就拿到十文而已,偷鸡不成蚀把米,范翠翠没料到会被黄菁菁反将一军吧,果真姜还是老的辣。

范翠翠焉了,黄菁菁把里正搬出来,她还敢说什么。

田地分配得快,黄菁菁不会种地,只要了一亩山地栽种蔬菜,且那一亩地在河边,浇水灌溉甚是方便。

家分了,黄菁菁别提多轻松了,饭后拉着桃花栓子讲了许久的故事,最后周士文怕黄菁菁身子受不住,硬是把桃花他们喊走了。

东屋里,范翠翠坐在炕床上抹泪,埋怨黄菁菁不近人情,周士武坐在凳子上洗脚,“咱分家主要是为了那事,银钱的事儿有多少算多少,你别哭了,对肚里的孩子不好,你别看大哥轻松,一年后要挣娘的棺材本,没个三四年他缓不过劲来,咱趁着这三四年好好挣钱,日子不比大哥他们差。”

范翠翠抽泣两下止住了哭声,问周士武,“这下哪怕栓子的事儿暴露娘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了吧。”

家里没了钱,她手里有钱也不敢花,不然被黄菁菁发现随便一个理由就能把她的钱没收,若被黄菁菁发现那些钱是早先坑她得来的,她别想有好日子过。

分家,是最好的办法。

周士武转身看了眼屋外,低声道,“不会,你这几日低调些,等彻底分家后再说。”

听了这话,范翠翠面色一喜,重重点了下头。

夜色渐浓,村里笼罩在层层黑暗中,忽然,村外亮起了火把,火光越来越近,拐个弯,去了王家。

“娘,娘,开门,我回来了。”冷风呼呼往脖子里灌,火把的光灭了好几回,他压着嗓子又喊了几声,很久门才打开。

王婆子探出脑袋朝王麻子身后看了眼,“周老四两口子没跟着吧?”

王麻子扔了手里的火把,火把瞬间熄灭,眼前瞬间黑了下来,王麻子牵着王婆子手臂,冷得搭哆嗦,“他哪敢回来,依着他娘和大哥的性格,回来肯定要缺胳膊断腿,他和他媳妇走了。”

王婆子皱眉,反抓着他手臂给他暖手,“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他说他大哥能混个掌柜他也行,谁知道呢,娘家里有没有饭菜,我又饿了。”

闻着他身上的酒味,王婆子心下无奈,“有呢,你先回屋,我给你热去。”

“好勒。”

夜,恢复了平静。

第28章 028 看笑话的人

周士义偷了黄菁菁的钱, 这件事在村里传得人尽皆知, 有人觉得黄菁菁可怜,她一寡妇拉扯大儿子没享到福还被儿子偷了棺材本,也有人认为黄菁菁是自作孽,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竟然忍心把四儿子撵出门,活该没钱买棺材。

村里人说法不一,不待他们议论出个高低,又一件事在村里炸开了锅:周家要分家了, 黄寡妇一人过。

村里分家的人不止一两家, 家里宽裕些的父母跟着老大过, 穷苦些的人家父母由几个儿子轮流养,或富裕或贫穷, 没有谁不要儿子养老的,黄菁菁一个老寡妇,胖得走路都要人搀扶, 竟然要求自己过,老糊涂了吧。

这是所有人听到消息后的反应, 仔细一想又觉得哪儿不对劲, 黄菁菁要强, 说话做事干净利落, 不可能平白无故要分家,还自己一个过。

内里有蹊跷,众人好奇不已, 一大早搁下筷子,要去周家探个究竟。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这事就传开了,王婆子蹲在木盆边洗衣服,心里松了口大气,周家分了家,周士文几兄弟就不会盯着王麻子不放了。

没分家周士文找王麻子要钱乃理所应当,分了家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周士义拿的是黄菁菁的钱,和周士文无关。

想清楚里边的里里绕绕,王婆子继续搓手里的衣服。

“这两日你别出门,周老大在镇上当掌柜,什么地皮流氓都认识,小心又被他惦记上。”王婆子揉着水里的衣袖,抬头看向坐在门槛上伸懒腰的王麻子,“待会我去周家打探情况,你在家待着。”

黄寡妇名声不好,遇事得理不饶人,她不乐意和这种人打交道,奈何王麻子和周士义玩得好,他不得不声帮周士义应付黄菁菁。

不得不说确有几分本事,没了丈夫,还能把大儿子送去学堂念书,村里没几个人办得到,能改嫁已是仁至义尽,更别论养孩子了。

村里有两个寡妇,她们争锋相对,相看两厌的原因不就在这吗?

马婆子的刁难,冷嘲热讽通通是出于对黄寡妇的嫉妒,黄菁菁勤勤恳恳,日子顺风顺水,她却卖女过活吗?这样还不算,当年外村有一鳏夫看上黄寡妇的能干,想让她改嫁于他,托媒人上门说好话,黄寡妇冷眼相对,说什么都不肯嫁人,马婆子打听到那户人家的底细,求媒婆为她说好话,厚着脸皮贴上去,结果人家压根看不上他,自此,马婆子对黄寡妇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

这件事在村里没多少人知道,王婆子也是偶然听来的,黄寡妇不要儿子养老,在王婆子看来是黄寡妇欲擒故纵使的伎俩,一定不会放过奚落黄寡妇的机会,待会周家估计要上演场骂战,她怕王麻子不上心跑去周家,放下衣衫,抽回手在自己身上擦着,耳提面命道,“你窝在家,别以为我糊弄你,周家估计要热闹上几日,小心给人当了靶子。”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王麻子一不小心会被双方夹击,王麻子哪是马婆子和黄寡妇的对手,老老实实待在家才是办法。

王麻子心里想去凑热闹来着,听了他娘的话立即焉了,他听过周士文在镇上的事儿,加之周士义对这个大哥言听计从,不管忤逆半句,他哪敢和周士文硬碰硬,想起周士文她就心里犯怵,周士义两口子走了,周士文若追着他不放,他能打赢周士文吗?

既然打不赢,不掺和是最好的。

“娘,我记着呢,哪儿也不去就在家待着,您去周家也小心些,黄寡妇尖酸刻薄,犀利泼辣,看热闹是小,别惹了一身骚。”王麻子没少听周士义说家里的事儿,黄寡妇不是善茬。

听王麻子口无遮拦,王婆子倪了他一眼,“什么骚不骚的,出去说看别人怎么笑话你,我去周家了,你没事的话回屋睡觉去。”

王麻子笑着送王婆子出门,王婆子脸色好看了些,小声道,“过两天跟我去你舅舅家,他自幼疼你,怎么也要过去看看。”

王麻子乐呵呵点头,王婆子这才朝着周家去了。

周家院子里站满了人,黄菁菁无视众人,细细念着家里的物件,从粮食到锅碗瓢盆,尽量一样也不落下,以免日后想起来周士武闹又是场官司。

院子正中央安置了一张四方桌,里正坐在最上首,神色威严,不苟言笑,周士文站在他身侧,低着头,神色专注。

黄菁菁每念一个物件,他便写在纸上,分家的事宜最晚商量好了,家里的东西一律分成三分,黄菁菁一份,周士武一份,周士仁一份,周士文只要了间屋子,以后回来探望黄菁菁的时候有地方住。

黄菁菁念得口干舌燥,片刻的功夫才念完,分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黄菁菁先在纸上按了手指印,接下来是周士文三兄弟。

事情很快就结束了,人群里,不知谁说了句,“真够黑心的,家产丁点不给周老四留,不怪周老四做出那等事情来,有这种娘,简直不给儿子活路啊。”

黄菁菁盯着手里的契纸,上边有里正的签字,也就说是彻彻底底分家了,她托着纸,一字一字看,好像她认识似的。

人群里谁呸了句,“装模作样,大字不识还看得那么认真,作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