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红熹理清前后,深吸一口气,不露一点惧色。
魏晏如礼貌地与她们点首作礼,道:“随我走一趟,你们自然知道是为何事。”
魏晏如带着她们来到殿内,移开书架,只见墙上都一个钥匙孔,魏晏如从袖中取钥匙插入,只扭一下,那墙劈心里慢悠悠分开,里头是一条羊肠般的暗道。
乔红熹延颈一望,里头乌漆嘛黑,只有几盏不明不暗的光,手击子声与僧人念经之声从里头一阵阵传出来,里头有人在炼丹药。
鼻端嗅到的药味变得蛰鼻,又苦又酸,再加上暗道潮湿,混着药味活脱脱似是一股腐蚀之味。
气味度入鼻腔,乔红熹胸口渐渐有满溢之状,强忍着不让东西哕出,快一步慢一步跟着魏晏如走进暗道。
途至一半,她着实没忍住,喉管活络得厉害,一个呼吸之后没憋住,放下小鹤子,双膝着地,垂着头在地上哕了个昏天黑地。
哕的都是些酸水酸腐,有升余,小鹤子哭声加大,拍着乔红熹的背:“乔乔你没事儿吧?”
乔红熹把腹部里的东西哕了个一干二净,唇已如白纸般煞白,眼睛溜着暗道的出口
魏晏如给她端来一杯水:“姑娘莫有小心思,没有我,你是出不去的。”
乔红熹不管水有没有下毒,接过水分叁次含在口中洗漱。在地上坐了一会,身子慢慢还惺,她撑起身子,无力再抱小鹤子了,只能牵着她走。
走到暗道尽头,魏晏如脚步往左一拐,便来到了一处暗室。
暗室灯火明亮,僧人无算,地上,架子上都是些药草,几个靠墙壁放的笼子,里头关着模样奇怪的动物。
暗室当央,置一鼎大炉子,僧人往里头不断添药草与动物,炉子的顶端一开,那味道让乔红熹脚下一晃,额上冷汗粘煎
她乘隙问小鹤子,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衣服穿着吗?”
小鹤子嗡嗡地“嗯”了一声:“裹在身上了,小鹤子是不是要死了。”乔红熹把她扔下去后,她就裹起来了,衣服很大她穿不了,只能裹在身上。
“相信我,没事的。”这件衫子乔红熹亲身试过,穿上去,呆在火海里一点也感觉不到火攻来的危险。以她的能力去阻止小鹤子被丢进炉中有些困难,如今她不得不感谢爱计较的苍迟了,若不是他,她也不会时不时穿这件衫子在身上。
魏晏如绕炉走叁匝,乔红熹问:“叁殿下到底是要做什么?”
魏晏如在炉侧站着不动了,其中一个僧人道:“姑娘虽远离京城,倒也应该听闻宫里的淑妃娘娘福浅命薄,延医无用,饮药不能起复,一病如此,殿下空有孝心不能用,闻扬州有龙,书中记载龙血愈疾,龙筋活命,殿下便欲借龙血龙筋一用。”
乔红熹认出这位僧人,是当初捉她去祭奠的僧人之一,她猜想前一回遭人劫走定也与这位叁殿下有关。
她问道:“既借龙血龙筋,又为何捉我来?”
魏晏如今回亲口解释:“凑巧罢了,有龙无龙,只是人言藉藉,本只是想确定东海是否真有龙,随便捉了个姑娘去祭奠龙王。”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姑娘可不知自己死过一回了,将你捉去祭奠的时候,那几个僧人将你喂了毒药。”
乔红熹脸色变了几变:“所以我从海里活着出来,便应证了你的想法,是龙救了我,所以有龙。”
“是,但也不全是。我曾让人在这位小姑娘身上动了些手脚,本该也要死去,可过几日又开始活蹦乱跳了。自从姑娘从海里出来后,身边就多了几位来路不明的人,我的眼线道见过这些人的原身,鲤鱼,龙,以及一位大概是无原身的打雷先生。”
“叁殿下捉我来,是想引龙出来,将他放血剥筋,让殿下的母亲从黄泉中拉回来吗?”
“聪明。”
“殿下为了救母,欲杀一条龙,不念后咎?”
“自然是念。”魏晏如看向小鹤子,一把就把她扯到身旁来了,说,“所以我捉了一条鲤鱼精,若丹药能炼成,也就不需要借龙血龙筋。”
龙血珍贵,但最珍贵的的东西是龙筋。龙去筋命即溃,当年哪吒屠龙,便也是抽龙筋。
乔红熹刻下清楚明白,若小鹤子能将丹药练成,那就无需借苍迟之血之筋,若小鹤子炼不成丹药,就要用她引苍迟出来。
苍迟身份被人看破,且这些日子天天缠着她,那层煮饭吃的首尾亦被人知晓了。
原来自己被当祭品一事儿远没有众人想的那般简单,此为起后祸之发轫。
乔红熹缩起拳头,用指甲不停掐自己的掌心。这下子一时理不清,是她把灾祸带给了苍迟,还是苍迟把灾祸带给了她。
小鹤子听了涩涩发抖,牙齿捉对儿厮打,手脚并用,在魏晏如身上又抓又打:“你放开我!放开我。”
魏晏如丝毫不疼,拎起小鹤子的衣领,眼梢一溜,向后传达意思。几个僧人领会,走上来,捉起小鹤子就往大鼎走去,后又来几个僧人,按住乔红熹的肩头不让她反抗。
乔红熹气力未起复,被按在原地不得动弹,眼看鼎盖被推开,她负极之下大声说道:“即使是鲤鱼精,亦是入了仙籍的鲤鱼精。人命各有殊数,生有地,死有处,为何不顺……”
她想问为何不顺其自然,话还没说完整,只听咕咚一声,小鹤子就进到了丹炉里。
“住手!”虽有衫子加身,乔红熹还是害怕,脸无人色,底发千万力气挣脱了僧人要冲上去救小鹤子。
魏晏如伸出一脚绊倒乔红熹。
乔红熹受绊,合扑一跤,有意无意之间朝着魏晏如脚边跌去,跌在地上她藏在胸腔里的拨浪鼓儿掉了出来。
肚子揾在地,乔红熹疼痛不已,力气又少去半分,此刻不再踌躇,抓起那拨浪鼓儿竭力一摇,摇不过几下,痛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