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下,江白道:“皇上,您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不等皇帝再说什么,他轻描淡写说出惊天动地的话,“如果臣不是庆北侯府的血脉呢?”
皇帝:“……”
皇帝猛地后退一步,然后赶紧向四周看看,好在先前因为他要和江白议事,让周围的宫人都退下。
接着皇帝忍不住看向江白。
江白的反应非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这根本不像是说笑,何况江白的性格,也不喜说笑,更不会拿这种事来说笑。
皇帝喉咙有些干涩,“怎么可能?江夫人看着端庄明理、优雅温婉……”
怎么看都不像给老庆北侯戴绿帽的模样啊?
明白皇帝的意思后,江白嘴角抽搐,赶紧开口打断皇帝的胡思乱想:“皇上,臣也不是我娘亲生的,臣是被抱错的。”
皇帝:“……”
皇帝今天算是大开眼界,觉得民间的那些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所以,那个千古第一美男,才是真正的江家人,老庆北侯的亲子?”皇帝的表情有些木然。
江白很自豪,“是的,爹娘的好容貌,玉郎都继承了。”
“……你半点芥蒂都没有?还和他以好友相交,书信往来?”皇帝的表情依旧很木,觉得这世界有些不可思议。
江白的眼神很温柔,仿佛在说他的亲弟弟似的。
“玉郎大概已经猜到真相,毕竟他的脑子向来聪明。”只要说起这个未谋面的弟弟,江白就赞不绝口,“他的心胸开阔,虽然生长在乡下,但见识、品性、眼界比京城无数细心培养的世家子还好……”
皇帝终于回过神,摆了摆手,“行了,朕不想听你吹他多好!朕只想知道你想去西北打胡人,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江白摇头,“皇上,您应该知道臣的,咱们一起长大,臣自幼的梦想是当个大将军保家卫国,却因为是独子不得不转而学文!”说到这里,他的眼里露出几分释然和憧憬,“在知道臣不是爹娘的亲生孩儿的时候,臣很失落,同时又松了口气,因为臣终于可以去做想做的事了。”
皇帝当然知道江白的梦想,看他明明读着圣贤书,却没丢下武艺就知道。
即使每次提及上战场,江夫人就哭泣,他还是没办法放下手中的剑。明知无望,还能五更天不到就起床,每日演武场上举石锁的坚持让人心酸。
皇帝很难过,“阿白啊,别将朕当皇帝,只当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如果连你也离开,这朝堂之上,朕就孤零零一个人了。”
皇帝重情,对自己信得过的人从来不设防,他无法接受欺骗,从小到大骗过他的人都被他不落痕迹的疏远。
能让他全心全意信赖的,也就只有江白一个。
他深吸口气,说道:“你先退下罢,朕再想想。”
江白应一声,躬身退下。
夜晚,皇帝在龙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郑皇后当然也无法入睡。
“怎么了?”郑皇后侧过身,询问枕边人。
“烦恼阿白的事。”皇帝拉着郑皇后的手叹气,“他想弃文从武,想到你爹麾下从小兵作起,去西北杀胡人……”
郑皇后当然不会有皇帝派心腹去盯着她爹、防止郑家造反的想法,她对皇帝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您不同意?”郑皇后有些奇怪地看他。
“当然不同意!”皇帝说着就心烦,“可他的态度非常坚决,还说当大将军、上阵杀敌是他的梦想。”
郑皇后没想到江白竟然有乃父之风,让她颇为敬佩,但看皇帝心烦的模样,只能安慰他:“江夫人就这么个儿子,应该会劝下他的。”
“你不懂,还有一件事……”
真的庆北侯府的继承人还在乡下窝着呢,江白对他这么推崇,看样子是想将爵位还他?
皇帝霍地坐起身,“不行,绝对不行!”
从高处掉下来,江白哪能受得了这般的落差?
于是皇帝将事情和郑皇后说了,“阿白如今是庆北侯,位高权重,朕正倚重他,若是两人身份调换的事一出,这不是给那些老臣找理由打压他吗……”
江白若是被驱离朝政中心,想再回来就难了。
郑皇后也愣住,江白居然不是庆北侯府的血脉?
皇帝烦恼地和郑皇后说着朝政,刚开始的时候,她还用后宫不得干政的理由警告自己,后来还是忍不住心疼,这偌大的江山压在他头上,压力实在太大了。
“皇上,江白所思是对的。”郑皇后温声说,“侯府于他有恩,若他真的冒认了江家长房之子,继承庆北侯的爵位,日后怕是要后悔一生。再者,臣妾也担心将来遮掩不住,江家二房三房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一群不懂感恩的废物!”皇帝不禁大骂出声,“庆北侯府是老庆北侯打下来的,他们沾光也就算了,居然还想鹊巢鸠占,将真正的主人赶出去!”
虽然江白也不是真正的继承人,但在此之前,二房三房那些渣渣就有这种想法。
皇帝和江白一起长大,又不是没目睹过他有几次差点险些丧命,私下一查,原来江家的二房三房都有动手。当时气得老庆北侯向先帝请旨,若是江白有个万一,请先帝直接收回爵位。
就这样,江白才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没想到现在换抱错的事情才有个苗头,二房三房的人又出来蹦跶。
“好了,别想太多,已经很晚,再不睡天就快亮了。”
郑皇后将皇帝摁下来,皇帝要为先帝守孝,两人一直同房同床,保持纯洁睡眠。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