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年觉得,它一定是不喜欢自己的。
可当她说出“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些吃的”时,一只雪白的小爪子忽然一点点挪上前来,小心翼翼搭在她指尖。
接着便是一声软软糯糯的呜咽,比水更清软,比棉花糖更甜,带了怯怯的祈求,仿佛在告诉她
不要走。
江月年养了小狐狸一个多月,因为它的脑袋、耳朵和身体都很像浑圆的雪球,还给它取了个“雪球”的小名。
一切事物都毫无异样地发展,直到某天她回家,发现雪球不见了踪影。
家里大门紧锁,也没有入室盗窃的痕迹,只有可能是它自己通过二楼窗户跑了出去。那时小狐狸的伤口已经愈合许多,江月年心里纵使有千万种不放心,也只能勉强安慰自己
说不定是它厌倦了房子里的生活,向着更加自由的地方去了。
而事实也的确是,雪球再没有回来。
回忆就此终结,此时此刻的江月年撑着伞站在雨里,心跳不自觉地开始加速。
那样的视线她太熟悉了。
如果那真是雪球,这两年里它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遍体鳞伤的模样当年它无缘无故失踪的原因是什么,又怎么会在两年后,再度出现在她上学必经的道路上
雨水落地的声音不停冲刷耳膜,江月年咬了咬牙,顾不上地面密集的水潭,朝小狐狸消失的地方快速跑去。
现在虽然是夏天,却有股霸道的冷意直勾勾钻进她心底,带来一个无比残酷的念头,像刀子狠狠割在心脏上。
或许,那的的确确是她的雪球。
在经历了整整两年的虐待后,小狐狸挣扎着逃出囚笼,然后凭借着零碎的印象孤零零走在城市街头。
只为了找到记忆里熟悉的、属于一个叫做“江月年”女孩的家。
可它为什么要在见到她时,匆匆逃开呢
江月年满怀疑虑,一颗心快要悬到喉咙上。穿过七拐八拐的巷子,没见到那抹熟悉的白色,倒是先闻见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顺着腥味走去,居然看见一个站在墙边的男孩子。
他没撑伞,沾了血的白色上衣湿漉漉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纤细的腰腹与宽阔胸膛。黑发凌乱搭在耳畔,有雨水顺着发丝滚落,落进他苍白的颈窝。
那人看上去大概十五六岁,应该比她小上一些,在听见脚步声时转过脑袋,露出一张极为漂亮却伤痕遍布的脸。
细长的黑眼睛向上勾挑,即使面无表情,也自带眉目含情的缱绻媚意。鼻梁挺拔,薄唇上虽有血痕,形状却十分漂亮,五官无懈可击得近乎不真实。
只可惜他浑身是伤,额头上有被撞击的淤青,脖子、手臂全是抓痕和刀伤,至于耳朵
耳朵被头发遮挡,看不清全貌。
江月年莫名想起那只逃跑的小狐狸。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然而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那少年便踉跄着上前,一双勾人的细长眼睛轻轻一眨,居然泛出一点桃花般的粉色。
江月年眼看他要摔倒,赶紧上前扶住对方手臂,将他罩在伞下。她心里有些乱,迟疑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打我,好痛。”
少年脚步不稳,被她扶好之后身体向前一倾,距离江月年更近,快要整个人贴在她身边“姐姐帮帮我。”
那声“姐姐”叫得又软又低,由于两人相隔咫尺,悠长的尾音和雨声一起落在她耳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
有种怪怪的感觉。
心里不知怎么有些痒。
江月年不喜欢与陌生人有太过亲密的接触,于是用了很小的力道撑起他手臂,把少年推开一些“你家在哪里需要我帮你联系家里人吗”
她总不可能直接问人家,你是不是那只白色的狐狸,只能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询问身份。
他沉默一会儿,低着头小声回应“我就住在附近,伤是家里人做的不用联系他们。”
原来只是个住在附近的男孩子。
“家里人把你打成这样你有告诉过警察吗这样吧,我先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江月年顿了顿“对了,你有没有在这边见到一只小白狐狸我正在找它。”
没有丝毫犹豫,少年摇摇脑袋。
眼尾的红愈发明显,如同涨潮时泛滥的海水,顷刻之间填满整双眼睛。漆黑瞳孔像是被雨水打湿,散发出黑黝黝湿漉漉的光,眼眶周围的薄红则平添一抹艳色,让人下意识地想要靠近。
“姐姐,”他轻轻张开双唇,晶莹剔透的眼泪无声滚下来,把眼睛衬托得愈发空灵动人,“没有人在乎我我好害怕。你能陪陪我吗”
胆怯地、温柔地、因为害怕被拒绝而小心翼翼地。
同样,也是没有人能拒绝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