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 / 2)

还没进入洞口,就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仿佛浸了阵阵腐臭气息的铁锈。说来也奇怪,山林中鸟兽众多,盛夏时节的虫鸣也从没断过,唯独这处地方安静得近乎诡异,好像连风也停止了声息。

洞口背对阳光,深沉的黑暗像大张着的血盆大口,等待下一个猎物自行踏入其中。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袭上心头,林妧打开手电筒,安静走在最前方。

崎岖斑驳的石壁长满青苔,干涸血迹杂乱无章地遍布整个视野之中,越往里走,就能见到越多躺倒在地的白骨,大多数散架成零零碎碎的部件,像极了被厌弃后随意丢掉的娃娃。

秦淮书看得心惊胆战,最后干脆低下脑袋不做观察,捂着鼻子试图减轻一些令人不适的腥臭味。眼见跟前的林妧停下脚步,青年才抬头看一眼面前的景象。

之前的通道是宽度仅容一人通过的长廊,走到这里便豁然开朗,兀地扩大为宽阔的圆形空间,里面杂乱摆放着桌椅和单人木床,俨然被用做了一间简陋的住所。

而在不远处圆形的磐石上,赫然坐着一个修长高大的影子,懒洋洋靠在角落的石壁。

林妧没出声,把手电筒的光线往那人身上移了些。

虽然这样的形容用在男人身上有些奇怪,但那的确是张极为美丽的脸。

乌黑长发疏于打理,被剪成狗啃一样的中长款式,与久久未见阳光形成的苍白肤色对比鲜明,恍如浑然天成的黑白美玉。纤长如鸦羽的睫毛半开半阖,因为察觉到亮光而微微抬起,露出一双像被血液浸泡的猩红眼眸。

要说与常人有什么不同,便要提起他头上那只纯黑色的角,自右侧脑袋生出,再以九十度的转折弯曲向前,看上去如同冰冷的黑铁,冷硬且极具攻击性——但也只有这一只角而已,另一侧空空如也,看上去有几分不伦不类的怪异。

鲜红薄唇在苍白脸颊的映衬下仿佛要滴出血来,因而勾起时自带一股撩人心魂的魅意。他的声音很冷,夹杂了一点杀气腾腾的笑:“是人类啊。”

“是要把你带去收容所的人类。”林妧回以他一个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笑:“你是要乖乖跟我们走,还是选择多挣扎一会再走?”

“收容所……”

血红的瞳孔因为这三个字骤然紧缩,男人从嗓子里挤出干涩的冷呵,终于抬眼粗略把林妧打量一番,旋即不屑地大笑几声:“江照年那混蛋是死了?他们就派你这种小姑娘来对付我?”

停顿了片刻,又从石壁上懒懒直起身子,放慢语速说:“还是这么香甜可口的小姑娘……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都能闻到食物的清香味道。”

林妧没想到会在他口中听见前任队长的名字,想起山行曾说的“他是为了躲避追捕而归隐山林”,才明白追捕者很可能就是隶属于收容所的势力。

甚至于,他的那只角也极大概率是被特遣队斩断的。

秦淮书见她陷入思索没有反驳,向前一步站在林妧跟前:“别打她的主意。”

“我平生最烦你们这些牛皮糖一样的家伙,真是怎么也甩不掉。”男人细长的丹凤眼斜斜睨过来,眼尾捎了点勾人的浅笑,“一起上吧,我没太多时间可以供你们浪费。”

他已经被收容所的那群疯子缠了太久,如今碰上这两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辈,自然把所有怨气都一股脑撒在他们身上。

那个看起来白净又斯文的小青年浑身狐狸味,想必吃起来怪怪的;那只猫个头太小,他看不上;唯独那小姑娘是难得一见的美味,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扑上前撕开她的喉咙。

容貌绝美的年轻男人虽然面色悠然,秦淮书却下意识从他身上感到一阵难以承受的压迫。

他把饶光地上,随即轻声开口:“队长,我先去试试他的实力。”

饶光后退一步:“我觉得这家伙不太好对付。”

秦淮书说完便小心翼翼往前走,悠哉坐在石凳上的恶魔神情不变,甚至好心情地朝他勾勾手指。

绝对要打败他。

哪怕是为了扳回自己在对象面前所剩无几的面子,也一定要赢下这场战斗。

小狐狸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特制匕首,飞快冲向男人所在的角落,然而对方只不过轻轻一笑——

然后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他眼前。

浑身的细胞不由自主地开始战栗,秦淮书暗道不好,赶忙转身大喝一声:“队长!”

就在这道声音响起的同一时间,林妧骤然感到身后阴风袭来,几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向后躲闪,堪堪避开男人正准备咬上她脖子的利齿。

隔得近了,她才越发看清恶魔的模样。他的左眼下居然还有颗漂亮的小泪痣,不过一个极为微小的细节,却让整个人显得尤为妖冶。

“反应不错。”

男人饶有趣味地眯眼端详她,眼底升起无法抑制的渴求与期待。

比起一击致命,他更喜欢观赏猎物被玩弄时露出的绝望神情,那要比单纯的屠杀有趣许多。

这个小女孩看上去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战斗力想必也不会太高。拿她下手一定有意思许多,他可没有兴趣陪另一个大男人玩游戏。

“那么……”随着这两个字缓缓吐出,男人的身影再度消失,在一秒钟空隙后于林妧身后响起,“这一次还能躲开吗?”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眼前的小姑娘并没有尝试闪躲。

她只是立在原地,在胸前的挎包里拿出一个什么东西,在恶魔即将扑向自己时高高抬起手——

那是一个黄澄澄的硕大梨子,被她毫不犹豫直接塞进了男人大张着的嘴里。

然后用力一推。

梨子形同灯泡,上下大小并不一致,因而放进去容易取出来难。

响彻耳畔的,是下巴脱臼的清脆咔擦声,与此同时男人停下了所有动作,满脸懵地与林妧四目相对。

被一颗梨塞得脸颊圆鼓鼓的恶魔:……?

他是不是……被猎物毫不留情地玩弄了?

“甜吗?”

林妧笑着摸了把他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我的口袋里还有果冻和蛋黄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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