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2 / 2)

婚事很简单,只是请大家来家里吃了一顿,冯孝表情始终非常严肃,仿佛从来不会笑一样,只是例行公事般的敬酒,但却从来不喝,我后来问他,他就以喝不惯白酒为理由。

婚后的生活很简单,但我也很幸福,虽然冯孝只是经常看着书,并不和我多说话,但依然觉得有这样一个丈夫很幸运,也觉得父亲的选择没有错。

可是,每到晚上,我都发现冯孝喜欢在房间里翻找什么。我不想问,因为我知道问也无用,他找不到,迟早会来问我。

终于,他忍不住了。

‘东西,你爹有没有藏起什么东西?’他嗡着声音问我,虽然他对我不是很热情,但一直礼数有加,从来不曾用这种态度。

我只能回答说不知道,我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男人。冯孝听完,开始冷笑。

‘你们父女两都是一路货色。’

我生气了,我可以容忍他说我,却不允许他辱骂我的父亲,那天晚上他动手打了我,并搬到了阁楼去住。

第二天,冯孝忽然问我父亲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我,我只好把那本普通的记载着一些简单医理的书给他。他拿了去,天天躲在房子里读,一连好几天都不出来,饭也是我送进去的。他只是开了一条缝,吃完后又放在门外,那些日子他丢了魂一样,样子邋遢极了,满眼血丝。

终于,当我发现放在门外的饭没有人动的时候,才发现他也消失了,于是,我的丈夫也奇怪的离开了这所宅子。

我只在在他的桌子上看到了那本医书,无奈的将他收起来,重新放置在我房间里。

在书桌上,我看到他写了很多字,一张张散落在地,都是一些中药名。还有一些很潦草的,大都写着我的,都是我的之类的。

就这样,我依旧过着一个人的独居生活。

十年后,这两个男人都不再有任何的消息,我也逐渐将他们缓缓忘记,于是我开始研究这所宅子起来。

这是我父亲设计并亲自督工建造的,那些日子他很忙碌,几乎都不同我说话,所以我想熟悉这房子的每一个地方,就如同想熟悉我的父亲一样。

在父亲的书房,我忽然发现他的书柜居然有一道焊口。

我请人来撬开了木墙,却发现里面有个不大的暗室。我不想父亲的秘密公诸于众,还好请来的都是外乡人,我把工钱付给他们后就打法走了。

那天傍晚,我一个人拿着蜡烛走进了那密室。

密室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口棺材。漆黑的棺木在烛光下闪着油黑的混光。

我小心的挪开棺木盖子。

当我将蜡烛移过去,去发现一张令我熟悉的脸。

是冯孝的,当时我差点吓晕过去,可是等我镇静下来仔细一看,那人却不是冯孝。

虽然很想象,但不是冯孝,棺木里的人年纪比冯孝大,而且穿的服饰还是民国初年的马褂,手上戴着一个巨大的绿色扳指,衣着上看来非常华丽。尸体的脖子处还有一道深紫近乎黑色的瘀痕。

可是这人究竟是谁,既然不是冯孝,父亲怎么又将这人的尸体藏在密室里。

密室应该是建宅子的时候做的,尸体最少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而不腐烂,更让我不解。

我只好将棺木重新盖好,退了出来。

我要么找到父亲,要么找到冯孝,否则永远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我决定去寻找父亲,并且拿了冯孝留下来的唯一的照片,如果棺材里的人父亲认识的话,那冯孝的样子应该对找到他有帮助。

寻找东西很幸苦,寻找人更加幸苦,何况我是个女孩子,不过我还是找到了一些父亲当年的不多的朋友。

他们提及父亲却总是一脸的不屑,并告诉我,长的和冯孝想象的那具尸体叫冯奉,是父亲的好朋友,也是一同学医的师兄弟。

其实我一直对父亲只是一位普通的郎中却拥有一大笔财产而困惑不解,当我渐渐了解了父亲和冯奉的关系后,一个非常令我难过而恐惧的想法逐渐形成,犹如一个慢慢画好的图画一样显现出来。

当年父亲和冯奉师从一个师傅学习中医,但两人家境迥异,冯奉家是当地首富,而冯奉又是独子,为人豪爽而且有学医的天分,他对父亲很好,资助他衣食和学习,父亲也非常感谢他。

他们两个有次更随着师傅去外地治病,结果冯奉家中突变,他必须回去继承遗产,于是父亲陪着他一道回去。

但是冯奉的家人告诉我,冯奉一回家就仿佛变了个人,并且天天和父亲在一起,不久,他就将所有财产交予父亲,然后就消失了。

消失,又是消失。

而家中冯孝的尸体告诉我,父亲一定做了什么,对冯孝做了什么,我不敢想下去,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居然还有如此一面。

他们两个在回去的路上父亲究竟对冯奉做了什么?我始终无法想到,可是我在冯孝带来的行李中居然发现了夹层里有一些东西。

那都是一些散碎的记录。

都是关于引路人的。

人将死,而存气于喉,以药泡之,固气,可半月不腐,面如常人,谈吐吃食无异,然需引路归家,会家人,诉遗命,方立死。

而且还有一些引路人的样貌。

黄袍,高冠,白布扎头,手持幡,脚踩七星,容貌不可辨,须以石灰混以茶米覆之。

幡是引魂幡,七星,是七星黑色布鞋,传说引路人不可被死者看到容貌,所以以石灰涂抹到脸上辟邪,而茶米就是糯米。

我这才想起,父亲曾经想我提及过家中有一门世代相传的古术。而且他的书房里也看过黄色的道袍。

原来,冯奉到家前已经死去,父亲靠着引路的古术将他带回家,并控制尸体让冯家的财产全部变成他的。

难怪,他宛如躲避什么一样,逃到这样一个人烟稀疏的古镇。

当我情绪低落到顶点的时候,父亲却又出现了。

只是他老了很多,几乎快让我人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