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但我想错了。

半夜的时候它忽然叫了起来:“楼下有人被车撞了!”它不停的重复这句,可当时还是凌晨两点不到,我被它吵的烦躁,于是想下楼去超市买瓶啤酒,结果居然发现超市老板出来倒垃圾的时候真的被车子撞了,于是我稀里糊涂成了他救命恩人——这一带的人很早就睡,他被断了的肋骨刺进肺部,根本喊不出来,要不是我下来,他必死无疑。

这件事后我开始相信那女人说的话了。果然,所有还未发生的新闻它都能预先知道,我只需要那好相机在制定地方等待便是,下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靠着所谓的预言,一下成了社里的名记,而那小东西胃口也越来越大,口味也越来越怪,最喜欢生吃那些动物的内脏。它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毫无例外的发生,有时候,我还真怕它冷不丁说一句我快玩完了之类。

而最令我不安的则是最近这段日子。

它居然会长大,由一个婴孩逐渐长大了!”老黄说到这里,几乎全身都再发抖,他添了添嘴唇,喉结一上一下的滚动。

“长大?”我奇怪地问。

“是的,它甚至开始慢慢变成一个成人,而相貌却,算了,我说不出来,你和我回家就知道了。”老黄忽然加紧了脚步,我抬头望了望,已经到了那栋楼前了。

开门的时候老黄手都在抖,好不容易打开,里面却一股子臭味。

外面的灯光还没消散,我感觉到臭味来自客厅的一个角落。

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蹲在那里,不停的往嘴巴里塞些什么。

它似乎发觉了,猛的跳起来,像猴子一样敏捷,但又如老黄所说,如同壁虎一样趴在对面的墙壁上,伸出黑色的舌头,警惕地望着我。

我惊奇的发现,除了那对长耳朵和鲜红的眼睛,这个怪物居然长的和老黄一摸一样。

我回头望了望老黄,有些无语。老黄则摇头苦笑。

无论如何,我得走近点看看,抱着这种想法,我向前探了一步。

“你会摔倒。”那家伙居然说话了,而且俨然是老黄平日惯用的强调口吻。

还没等我反应,果然脚底一滑,啪地摔在地上,我顾不得揉屁股,看了看地面,没有任何东西,我居然是莫名地摔了一跤。

墙壁上的“老黄”咧开嘴笑了笑,缓慢的爬行到我身边。

到了近处,我更觉得它嘴巴里的臭味非常浓。

“它天天倒要吃这些生的内脏,还最喜欢等腐烂以后再吃。”老黄强忍着走过去,提起墙角被血浸透的塑料袋。

“我真的快发疯了,每天对这一个酷似自己的人。”老黄一边说,忽然一只手伸进袋子,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在做一样。

我吃惊地望着他用手拿起一片破碎的猪肝,毫不犹豫就的往嘴巴里塞。我连忙大喊一声,冲过去打掉了他手里的东西,这时候老黄才如梦初醒似地望着我。

“我,我到底他妈的在干什么?”老黄看见满手的血污痛苦地喊道。

“你在喂养我,你吃就等于我吃”那家伙居然笑嘻嘻地回答。这次他没在爬行,而是跳下来,如正常人一样走到我们面前。

“你看,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像极了老黄的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揉搓着自己的脸。

它的脸在剧烈的老化仿佛是在水中揉搓着的一块烂布。

而老黄的脸居然也在慢慢的变化,眼角的皱纹慢慢的延伸出来,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缓慢的割过去似的,而老黄的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

“我要死了。你也要死了。我就是以后的你,我所看见的听见的就是你以后看见的,听见的。”它依旧是用着老黄的声音,但无比的苍老。老黄忽然暂时清醒了过来,发疯似的痛哭起来,接着又冲进了厨房。

他的手里提着把菜刀。

我来不及阻止,因为菜刀明显不是砍向我,这种情况下老黄的眼睛看不到一个人。

因为我发现他的眼睛也变成红色了,和那个怪物一样。

手起刀落,仿佛拆卸零件一样,“老黄”被老黄剁碎了。第一刀就砍掉了脑袋,以后的每剁一刀,那怪物都在呵呵地笑着,地上滚动的头颅却依旧说着话,犹如背诵经文。

“你杀了我,就是杀了自己。我的样子就是你以后的样子。”重复多遍后,头颅最终还是不转动了,伴随着黑色如同粉末状东西洒遍了整个房间,那些断裂的残肢都融化掉了。我打开客厅的窗户,风灌满了这里,没多久,客厅里又恢复了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事了?”老黄好像得救了,虽然他看上去更老了。

可是他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老黄犹豫地接了,但接完后脸色更难看。

我听见手机传出一个女人的哭声,老黄把手机递给我,在我耳朵边听到的只有一句话。

“你杀了我,又杀了我儿子么?”翻来覆去的就只有这么一句。即便是隔着那么远,我也听得异常清楚。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下。”老黄不再出声,我安慰他几句,只好回去了。临走前,我不放心,拿走了他的刀,而他犹如个木头人一眼,靠着墙坐着,抱着头低声哭泣。

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报社,还好这时候依旧有人值班,我调出了总社的以前的存档。

关于老黄上次社内处分的存档。

原来那次老黄报道了一位未婚怀孕的少女,而她原本是希望借老黄老求助社会来向社会求救,并希望让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悔悟,但老黄擅自把她的照片登了出来,并将女孩写成了富商的情妇,按照老黄平日的逻辑说,既然有照片就要上照片,要不脸白拍了,这样才显的真实。结果很显然,女孩是外地打工者求诉无门后跳楼自杀,死了人,多少闹大了,不过还好在这个城市连个熟人都没有,老黄的责任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据说那天女孩是半夜跳的楼,临死前她打了个电话给老黄,不过老黄根本没去接。

而且尸检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不见了,只是在尸体双腿下面有一道延伸很远的血迹,就如同爬行过一般,而那个手机也不见了。

女孩有照片,就是老黄照的,同时还有另外一张,不过是尸检官拍的,老黄的那张清秀可怜,而死去的那张也没多大变化。

只是眼睛通红而已。

我关上电脑,不知道明天老黄能否还能来上班。或许,即便他还能来,也不过是个躯壳而已,魂早没了。

至于是什么时候,到底是今天,还是女孩临死的那夜,我说不上来。不过即便是娱乐记者似乎却也在经常制造悲剧,究竟是娱乐了那些读报纸的人,还是娱乐了自己,那就不知道了。(魍魉完)

第八十五夜 袋葬

十月初四,忌行葬动土,宜远行。

久未曾接到那个男人的消息了,或者说像风一样的人总是难以捉摸,猛然间失去了那些刺激的事物反倒觉得普通的生活如同缺盐少料的菜肴一样淡而无味,不过我却收到了一个邮包,并不大,只有两个烟盒大小。

邮包还夹带着一封信件,这次没有用电子邮件呢,我拿着信有些莫名的兴奋,向来觉得摸在手上有这光滑木香质感的纸张才是真的信,那些1和0代号组成的东西已经悄然把我们传统的文化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