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甄迎莲看到胡一刀无事,快步跑到他跟前,拉着他的衣袖,眷恋地依偎着。甄一刀看着乖巧的女儿一阵心酸,眼睛里也蒙了一层水光。
小胡惊骇地看着甄一刀,如见鬼一般。无意间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的锁链,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境况,强支撑着心神,遮掩了自己的表情。
温书华端坐堂上,无暇顾及堂下种种,只低头手忙脚乱地翻看着,昨夜搜到的胡家毛皮生意的账本。他越翻看,越是心惊----这内容俨然和乐涯猜测的分毫不差。要想顺利破案,为今之计,怕是只能按乐涯教授的话,一板一眼的演下去。
“胡孝义,本官问你,下跪胡迎莲和你是何关系?”
“回大人,胡迎莲乃家父未进门的继母。”
“你胡说什么?”甄迎莲身子一晃,差点摔倒:“什么继母?你不是说过了丧期,你就娶我过门的?”
温书华不悦扫了甄迎莲一眼,用力拍一下惊堂木:“肃静!”
“听说这继母,是你说给你父亲的?”
“对,我曾去过几次悦来居,见甄迎莲身体健康,举止庄重,又想父亲身边少个知冷热的贴心人,就把她说给了我父亲。”
“你撒谎!你这个骗子!”甄迎莲气得浑身发抖,挣起身要扑向胡孝义。甄一刀震惊地看着他,完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悦来居搜到的毒蕈听说是你给甄一刀的?”
“这毒蕈我曾见过,并非我给他的。当时甄氏和家父婚事已定,甄一刀曾私底下向我透露,有些担心家父那方面能力,想寻些特效药来助他。我记得就是那时,他给我看的这种蕈。”胡孝义说完,眼中流露惊讶:“大人是说这蕈有毒?!家父是被他害死的?”
温书华虽一贯温和,见胡孝义如此厚颜颠倒黑白,还欲置甄一刀于死地,脸上早没了惯常的和风细雨,又用力拍惊堂木一下:“放肆!案情还由不得你来猜测!”
胡孝义说完自己打好的腹稿,看着案子由自己引导的方向发展,不由松了口气,脸色越发和缓,对温书华的斥责也浑然不放在心上。
可怜甄家父女,一个莫名被坏了名声,一个险些被害丢掉性命,走到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奸人算计。他们除了愤恨的盯死胡孝义,连动手撕扯在公堂上都不被允许。
“你虽名中带孝,在周围家眷仆役中风评并不太好,尤其是和你父亲胡万贯的关系,一度僵持到互不理睬,又是怎么拐过弯儿来,想起给胡万贯荐席继室的?”
“父子哪有隔夜仇?说我们父子不和之人理应诛心!”胡孝义确定温书华他们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指责他谋杀,更加肆无忌惮。
“你且抬头来看,这毛皮账册可是你家中的?”
胡孝义刚刚脸色还风和霁月,听到账册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他慌张抬头瞟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似怕被烫一般,半晌才说道:“是我家的。”
温书华修长的手指翻动着账册,头也不抬地问道:“恒昌十四年,外出买办毛皮之事可是由你操办?”
胡孝义心中一根弦绷得极紧:“是草民操办的。”
“这几笔买卖做得妙啊!进货价格压到极低,出手价格却高得吓人。如此挣钱,胡万贯是老糊涂了吗?怎么又把皮货买卖的事宜给收了回去?”
“这事儿是草民为了得财孟浪了。趁着那些天皮货需求量大,以次充好,挣了昧心之财,正因如此,家父才生我的气,把我才上手打理的毛皮生意又收回去了。”胡孝义自觉自己说法万无一失。
“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本官看你出手的那几批皮货可都是在炎夏、秋老虎的季节,那些买家急着需要替你存储货物吗?”温书华声音不大,但质问的力度砸地上都是一个坑。
围观的人群也开始窃窃私语。
“这个黑心包子!昧心挣钱报应到他爹身上了吧!”
“不对啊!他那批货不错的呦!我们家老爷就曾高价得过一件,听说要是等到冬季买,那是要天价的。”
胡孝义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白,额头也出了密密的一层薄汗,想要装作没有听见周围人的议论,但心理防线已然濒临崩溃。
温书华紧看一眼人群里,乐涯比划一个下手的手势,“啪!”惊堂木响,“大胆胡孝义!居然敢在公堂之上公然撒谎!你出售的毛皮本官已经寻得,分明每条都价值连城,你怎么无故自降身价?你们父子果真如你所说没有隔夜仇,胡万贯又怎会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扬言,要遇你断绝父子关系?!最甚之时,还在本太守处备案?!”
泾洲城长年由莫云麒率领的西疆军镇守,城内秩序井然,温书华上任以来几乎没有怎么处理过案子,就连盗窃、争执都屈指可数。这次遇到毒蕈杀人案,乐涯又帮他理了思路,温书华看着被自己唇枪舌剑击地节节败退的胡孝义,心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大丈夫当如是!
“还不速速交代你这批价值不菲的皮货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