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的戏班在烟罗山的脚下不远处,乐涯跟着唐不为下山时秋风曾送来一阵鼓锣声,还伴着若有若无的咿呀唱腔,当时乐涯还以为自己幻听呢。
“为什么走得这么匆忙?好多事儿我都来不及和嫣红交代呢!”花万娘颇为不满的看着屋子里暗影下坐着的人。
“虽然我眼看着他们找到了周壕死的现场,这事儿在朝着计划的方向走,但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们欠下的,恩已清;得罪我们的,愁已报。还是走吧,留在这里徒添伤感。虽你离开了万花楼,我也解散了戏班,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离开这里,一切都能重新开始。”暗影里的人抚摩着腰间系着的乌木腰牌,轻声劝解花万娘。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重物落地的声音,他们默契的停了说话声,一起偷偷向外观望。
赶到玉堂春的乐涯看到门口的戏曲名牌上贴了张纸,上面写着:有事歇业。乐涯推推门,见门从里边插住了,便四处走动,找个低矮处翻墙过去。刚进了院里,还没看清院里的结构,乐涯就感觉被一股力推了下,眼前一阵发黑便倒下了。
“是这个小子!”花万娘看着躺倒在地的乐涯一副仇恨模样。“我正遗憾走前没把他办了,他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他看着有些眼熟……不要横生枝节,咱们快些走吧!”那人催促花万娘。
“你知道他去万花楼要玩什么吗?”花万娘明显不想放过乐涯,“她要玩滴蜡、鞭子!”
那人眉头皱了起来,一些痛苦不堪的回忆画面出现在脑海里,面色也变得不虞,完全忘记刚刚告诫花万娘的话:“那就让他也尝尝这些味道吧!”
阴冷的环境,潮湿的墙壁和草垫,周炜一个人呆坐着。后悔吗?不。如果再让他选一次,他还是会选择接受那笔交易。他深知自己天资平庸,创造不出什么惊世绝纶的胭脂,但好在他有决断的魄力。虽然,当他被押送到周家别院看到院子里的暗道时,他已知道他成了一枚弃子,他需要用自己的命去遮掩和断后,但那又怎样呢?他最宠爱的孩子----周壕已死,他已心如死灰。他达到了胭脂改良史的顶峰,后人亦会从中得到启发。所有追逐美如飞蛾扑火的女人会记得他。这已足够!周炜从衣服的暗袋里摸出一粒红色药丸,放在嘴里咽下。
苏羿在屏风后听了周墉的供词,觉得周墉确无所知,还得从周炜身上着手。他带着刘时飞匆匆感到狱中时,周炜的身体尚温。
刘时飞慌忙派人去找大夫,苏羿却喊住那人:“去把唐不为请来!”
唐不为看着周炜的尸体,扒看了尸体的眼睛,指甲和喉咙:“是鹤顶红。”唐不为看着周炜的尸体有些纳罕:“乐涯说幕后之人并非周炜和周墉,周炜为何自杀?”
苏羿脑子正飞速运转,听到唐不为的话,他想到乐涯和她夜探青楼的场景,还有那去刘时飞处的脚步声。他冷冷的目光扫向刘时飞,“乐涯曾向你汇报过什么?”
刘时飞被苏羿的眼刀吓的差点跪下,考虑到唐不为在场,强自硬撑着镇定,大脑飞速回忆起那晚乐涯的话:“乐涯说万花楼的嫣红说翠缕不再年轻,翠缕可能握有花万娘的把柄……”刘时飞当时并未把乐涯的话当回事,如今搜肠刮肚,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下意识的拿自己的衣襟去擦汗,扫到自己绿色官袍在昏暗的牢狱中变成暗黑色,一句话脱口而出:“斗篷!乐涯说离开时,她见一个高大身材的黑斗篷进入翠缕的房间。他身上有股特殊的香味。”
“你们不知道谁是幕后之人?”唐不为看明白目前情况,脸色变得紧张:“乐涯刚跑出去了,她会不会很危险?!”
苏羿的心也悬了起来:“快召集所有人,问问乐涯在刘时飞退堂后见过谁,说过些什么!”
乐涯被水泼醒,看到花万娘手拿着一根蜡烛,烛光照着花万娘的眼神,显得异常狂热:“你不是喜欢玩儿滴蜡、鞭子?不急,咱们慢慢来!”花万娘把一汪蜡油滴在乐涯手背上,手背从蜡油滴下那块蔓延出一片红。
乐涯没有任何不适或痛苦的表情,她连眼神都吝啬向烫伤处分一点,只顾着四处打量,如做客一般。她现在身处一个巨大的暗室里,估计还在玉堂春附近的地下。整个暗室里被木棍围成一间间的小格子,很像一些医院简单的帘布隔间。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冷冷环臂站在隔间一角----正是万花楼对面的包子小哥,玉堂春的老板花媚人。
花万娘看乐涯没有丝毫痛楚的表情,变本加厉把整个燃烧的蜡烛按在乐涯另一个手背上。蜡烛的火苗舔灼到乐涯的皮肤听到呲呲的响声。
乐涯还在好奇地打量花媚人,不知ta到底是男是女。说ta是女,他的骨骼身材、面部轮廓都很刚硬。说ta是男,她不仅在玉堂春里身段迷人,周身更散发着魅惑气质,更不用提她现在精致的女子装束。
花万娘看乐涯依旧没有丝毫痛苦表情,虽挽起衣袖退了乐涯的衣袍。白色的粗布一圈圈缠在乐涯胸前,却依然可以看出饱满的胸型----“你是女人!”花媚人脸上出现一丝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