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天元 血红 6431 字 18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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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扬州城瘦西湖两岸,灯火通明,青楼妓院的姑娘们,纷纷打扮得花枝招展浑身香气袭人,纷纷挥舞着手帕在那勾栏之上招引狂蜂浪蝶,夜色中有一股淫靡、富贵的气味荡漾。佳人在楼上招手,公子们则是在楼下街道上迈开四方步缓缓行走,偶尔朝着自己熟悉的人打个招呼,几个酸溜溜的书生凑在一起,吟几句应景的诗词,顿时又是一阵的马屁好似潮水般涌出。

除了这些年轻的书生公子,更有大腹便便的豪商巨贾腰缠着金丝钱袋,昂首挺胸的长驱直入,去那自己熟悉的场所一掷千金,以求那些红阿姑的嫣然一笑。偶尔也有几个认识的巨贾在街上碰面,却是相互间重重的‘哼’了一声,忙不迭的就带着自己的随从保镖冲进了同一间的院子,大呼小叫的呼喊着同一个红阿姑出来陪客。于是,那陪酒的价码又一次节节上涨,只让那青楼的老鸨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

扬州最大的帮派白龙帮的帮主贾玉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脸铁青的带着十几个打手从‘花院’走了出来。他们撞飞了七八个行人,打翻了三五个路边的小摊,挥手扯碎了一两个青楼门口的红灯笼,气恼的朝着城区贾玉的私宅行去。所过之处,那青楼里的姑娘、老鸨看到贾玉那阴沉的面孔,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巧嘴,只是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贾玉,不知道又是哪路神仙冒犯了这扬州城的土皇帝,想必又要有一阵的腥风血雨了。

“那杀千刀的李林甫!”一行人走到瘦西湖一侧最阴暗的道路上时,贾玉突然大声的咒骂了一声:“那厮好造化,怎么领了御史中丞的官职?就他那草包,也能做御史中丞?天,他领吏部、刑部侍郎,岂不是要害苦了我?他那兄弟江鱼失踪,可和我白龙帮有何干系?”

贾玉身后的一干兄弟不敢吱声,一个个好似受寒的雏鸟一样,身体都有点哆嗦起来。十年前城门一役,白龙帮大败亏输,被一群野狗打得威风扫地。但是那一战后,李林甫和江鱼兄弟俩在扬州城内的一点人脉和势力被扫得干干净净,在如今的都督府参军胡德乾的帮助下,白龙帮在十年中发展成了一个规模很大、组织严密的犯罪集团,掌握了扬州吃喝嫖赌等偏门行当的六七成生意,日进斗金啊。

正当贾玉意气风发,想要大展拳脚,将白龙帮向着扬州城的周边地区辐射开去的时候,突然一个惊天噩耗传了过来――这十年中,因为江鱼的失踪而时不时给白龙帮暗地里使绊子的李林甫,居然升了御史中丞!以前的李林甫,官儿不过是太子东宫谕德、国子司业等好听却没有实权的官位,能奈白龙帮何?可是这御史中丞,尤其是同时兼管吏部、刑部侍郎的御史中丞,可是手掌生杀大权的利害人物,收拾他一个小小的白龙帮,还不就是嘴皮子一抖动的功夫么?

“老天不开眼啊!那李林甫就一草包,认识的字比我贾玉还少,他怎么就能当御史中丞?”贾玉的脸色阴沉不定,低头盘算道,为了让李林甫撇开江鱼的那件无头案件,自己是否要割点肉、放点血?到底一个御史中丞,要多少贯钱,才能收买下来,让他心平气和的放过白龙帮呢?

正思忖着,白龙帮的一干人等已经走进了一条宽不过丈许的小巷,眼看前面已经出现了街坊中的灯光,突然一声雷霆自天空传来,初夏 季节气候百变,大雨已经倾盆而下。就在那雷霆响的同时,贾玉似乎听到了一声怪声怪气的口哨,但是侧耳倾听的时候,却又消失不见了。贾玉皱了下眉头,大声叫道:“一群蠢货,下大雨了,还傻呆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十几个人冲出了小巷,来到了前面的大街上,此时大街空空荡荡的,除了两个打更的值夜人缩在路边屋檐下看着贾玉等人,整个大街上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就这时候,无数愤怒的狗吠声从大街的两头传了过来,数百条狗影好似幽灵一样在雨帘中出没,极快的朝着贾玉他们冲去。‘汪、汪、汪汪汪’的狗叫声震得人耳朵发麻,贾玉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奇景,已经将这一幕和十年前的某件事情重合在了一起。

身后的十几个爪牙都是扬州市面上最凶残好斗的狠角色,可就是这批人,连身上的铁链、铁尺都来不及拿出,就已经被那蜂拥而来的野狗扑翻在了地上,浑身上下被撕扯得血糊淋当,惨叫声吓得大街两边的民宅纷纷灭去了灯火,有婴儿夜啼声飘了过来。

贾玉浑身哆嗦着,也不知道是气愤的还是害怕的,他看着那十几个在野狗群中挣扎扭动,拼命惨叫的爪牙,嘴里发出了惊恐没有任何含义的咆哮声。歇斯底里的吼叫了好一阵子,贾玉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叫嚷些什么,突然那群野狗乖乖的夹着尾巴,从大道两头跑开了,很快就不见了它们的影子。与此同时,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很慢很慢的,‘啪啪’作响的踏着大街上的雨水,慢慢的朝着贾玉行了过来。

嘴唇发白,脸色发青,眼珠子发绿,嘴角还有绿色的口水滴答滴答落下的江鱼挥动着一根手腕粗细,八尺长短的白蜡杆子,带着一脸的不怀好意的恶毒笑容,慢慢的走到了贾玉的身边。“老甲鱼,贾大帮主,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罢?十年了,十年了啊!我鱼爷一直挂念着你们这帮好兄弟哩!看,我这刚回扬州城,不就来向你问安了么?”

旁边一个爪牙指着江鱼怒骂道:“你这杂种,敢这样和我们帮主说话?”

江鱼操起那根白蜡杆子,劈头盖脸的朝着那爪牙就是一通乱砸。十几棍砸在那爪牙身上,那爪牙吭了一声就晕了过去。江鱼却提着他的头发将他拎了起来,就好似砸草包一样左右乱抖了一阵,砸得那爪牙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发出了几声骨头断裂的声音,疼得那爪牙从昏迷中又苏醒了过来,江鱼才重重的将他丢在了地上,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

“爽啊!有多久没这么爽过了?总算是出了心头的一口恶气!”江鱼长长的喘了一声,白蜡杆子已经对准了面色惨白的贾玉,很干脆的说道:“打劫!身上所有的钱给我拿出来,我还要你们白龙帮如今一半的积蓄!打人不打脸,日后好相见。我要去长安投奔我大哥,这扬州城,以后就是你们白龙帮的地盘了,我鱼爷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会反悔的。”

一半的积蓄!

贾玉的眼角跳动了一下,咬着牙齿哼道:“你以后真的不返回?那你大哥李林甫那边?”

江鱼高高的抬起头来,冷笑道:“当我们有那空闲功夫和你们计较么?老甲鱼,如今我们不是同一个档次的对手了!废话少说,拿钱来,给我备一辆马车,准备一桌酒席,炖得稀烂的猪蹄膀先来三个,我鱼爷吃饱喝足了就动身!”江鱼擦了擦嘴角草绿色的口水沫儿,脸上肌肉抖动了几下,叽咕道:“老天,从昆仑山一直到扬州,我啃了半年的草叶子,今天总算是可以开荤了。”

半年,半年前无凡就将江鱼丢下了山,着他对着一堆的武功秘笈照葫芦画瓢的练武功,并且告诫了他在他啃完那堆草药,吸收完里面所有的药力之前,严禁他服食任何的烟火食。交待好了一切,无凡就背着长弓,飘然西去,说是要去西方游历。

江鱼还记得清楚,无凡那看着西方的憧憬眼神:“中原如今物欲横流,出了你这么一个怪胎,已经不会再有适合本门心法的人物出现了。那西方,却还是蛮荒之地,百姓还在和天斗,和地斗,和猛兽斗,也许会有那种能够拥有自然之心的人存在。本门法门,不拘一格,为师的就去西方一行,也许,会给本门增添几个弟子。”他拍了拍江鱼的肩膀,笑道:“若干年后,也许那极西之国中,有擅长使用为师这种一人高长弓的人出现,那就是我望月一门在西方留下的香火,徒儿你可要好好关照才是。”

无凡那背着长弓飘然西行的高大背影,带走了江鱼十年的师徒之情,带走了江鱼心头最温暖最柔软的那一部分类人的感情。当无凡从江鱼的视野中消失时,十年的时间大部分都在荒野之中和那自然洪荒交流的江鱼,开始了他第一次的蜕变。那扬州城中的‘净街虎’又回来了,而且变得更加的野蛮,更加的不讲道理,更加的桀骜不逊,更加的――自然!

半年,足足半年的时间,从昆仑到扬州,江鱼将那小山一样的药草都啃了下去,让他体内的真气都化为了水银一般的液体,流动之间迅疾无比。而江鱼自觉得,他的每一个毛孔中冒出来的,就是那苦涩的草根味道。故而,一到扬州城,他立刻找上了白龙帮的贾玉打秋风,顺便狠狠的报复了一下当年城门之战,白龙帮数十人围攻他一个小孩的‘血海深仇’。

吃饱喝足,满脸油光的江鱼一抹嘴,哈出了一口酒气大声笑道:“美,美极了。老甲鱼,你放心,我带了钱去长安找我大哥,自然会给你说好话。我大哥也是一个讲江湖规矩的人,我这个弟弟都回来了,他还报复你们做什么?哈,哈哈!放心罢!”嘴唇的白色,脸上的青色,眼珠子里面的绿色如今都消失无踪,总算有了点人间烟火气的江鱼志得意满的摆动着双手,大笑着跳上了白龙帮总舵门口的那架大马车,‘吁’的一声赶着那马车朝着城门方向行了过去。贾玉,却是早就派人偷偷的叫开了城门,送江鱼出城的了。

一名白龙帮的大头目压低了声音在贾玉耳边问道:“帮主,这小子喝醉了,要不要兄弟们赶上去,把他给?”他比划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贾玉一耳光抽在了这大头目的脸上,怒声骂道:“蠢货!你当我干什么送出本帮一半的积蓄?这是买平安,送瘟神!那江鱼当年年纪虽然小,却也是守信诺的。他去了长安,李林甫也就没有了对付我们的念头,我们这是买平安哩!舍小钱换大钱,你明白么?蠢货!”

马车上,江鱼看着那三箱大概有个一万五千两左右的银子,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白龙帮厮混得也不怎么的,十年,这么大一个帮派也不过是三万贯的积蓄,至于么?他可别糊弄了我。”摇摇头,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布褡裢,将那三口箱子都塞进了褡裢里,随手将那褡裢搭在了肩膀上,手上马鞭一挥,大声叫道:“马儿,马儿,我们兵发长安去者!”

长安城内,李林甫如今正是春风得意。得了宫内权宦高力士的帮助,又捧住了武惠妃的大腿,外面还顺便给侍中斐光庭扣了顶大大的绿帽子,正是人生得意再得意,得意得无以复加的地步了。此时,他好容易收拢了御史台的大小职司,安抚了所有属下,理顺了自己的权力和职责之后,心胸并不是很宽敞的他,就已经准备着御史台下辖的‘观察使’,去扬州好好的打一个转儿了。

留了一缕美须,皱眉思索的时候一对三角眼额外分明的李林甫端坐在府中大堂上,端着茶杯阴阴的说道:“小鱼自幼跟我长大,爹爹那时每日里在都督府办事,小鱼却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和他感情之深,比那寻常的骨肉兄弟还要深厚百倍。老甲鱼,你敢带人欺负小鱼,弄得他如今生死不知,我李林甫如今若是放过了你,哼哼,我还是李林甫么?”

正在发狠一定要让白龙帮帮散人亡,让贾玉灭门抄斩的时候,李府的管家李老头已经惊惶的跑了进来,在进大堂的时候,一没有看清门槛所在,一脚绊在了门槛上,整个滚进了大堂里。李林甫不快的将茶杯重重的往那茶几上一放,怒声喝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李司,你也是跟随我爹的老人了,怎么如今弄得这么没有规矩的?若是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李林甫府上,都是这等轻浮不稳重的人,岂不是丢脸?”

那李司一只右手朝着大堂外指了又指,结结巴巴的说道:“老爷,老爷,那,那府门外面来了一个偌高的汉子,比寻常人怕不是高过了两个头去?他说他是老爷你的兄弟江鱼,却和府里的人冲突了起来,一个人拿着根棍子,把府里的三十几个护卫打得满院子乱窜哩!”

“江,江,江鱼?我那兄弟?”李林甫猛的跳了起来,阴沉的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一抹喜色:“他这十年,却是去了哪里?唔,不对,他小小一个娃娃,十年不见踪影,如今却又是怎么找到了这里?他又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好本事?莫非是有人冒充他,想要从我这御史中丞手上得点好处么?人心鬼蜮,不可不觉!”

他拍拍手,李林甫刚来长安的时候,带他游历长安的姜二,如今改名叫做李二被姜皎送给了李林甫,专门负责李府对外事务的总管李二连忙从外面跑了进来,躬身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李林甫点点头,淡淡的说道:“赶快着人去宫里面,千牛卫统领和本府交好,请他密派千牛卫好手数十人来外面街上侯着。”一边吩咐,李林甫一边朝前面大院行去,低声骂道:“我那三十几个护卫,也都是军中的好手,被他一个人打得乱窜?那南衙禁军、北衙禁军怕是不顶用的,还得请千牛卫的好手出动才行。噫,若真是小鱼有这等本事?”李林甫眼里猛然一亮,脸上的喜色按捺不住的流了出来。

李府大门内的大院里,十几个护卫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二十几柄上好的陌刀被打成了两截,胡乱的堆在了一起。还有十几个护卫,只有七八个人手上还拎着长刀,一个个目光游离的守在大院通向内宅的走道上,惊恐的看着前面比寻常人高了不少,身材却显得瘦削,手长脚长好似一只大青蛙的江鱼。江鱼挥动着那根白蜡杆子,嘻嘻笑着看着那些护卫,痞子气十足的调侃道:“好一群大胆的奴才,我鱼爷来找自己的大哥,你们还敢对鱼爷我吹鼻子瞪眼的。想我鱼爷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怎会是那种来胡乱攀亲的下流货色?”

‘鱼爷’二字刚出口,再看到江鱼那迥异常人的长手长脚,站在那大院尽头的李林甫已经大声惊呼起来:“小鱼,果然是你不成?你这小王八羔子,你这十年跑去哪里了?你,你,你怎地一封书信也都不写回来?没来由让我们担心了十年!”李林甫提起长袍的前摆,匆匆的就朝着江鱼跑了过去,伸出一巴掌,就要去拍江鱼的脑袋。等得他到了江鱼的身边,这才愕然发现,自己伸出手去,也触摸不到江鱼的脑门,不由得呆愣在了那里:“你这小混蛋,吃了什么?怎么长得这般高长?”

江鱼眼里有水光闪动,猛的跪下朝着李林甫磕了三个头,带着点哭音的嚎叫道:“大哥,我总算是回来啦!呜呜,你当日怎么招惹了那卖草药的无凡,着他将我掳了去,逼着我给他做了十年徒弟哩!”

“嗯?无凡?逼着你做徒弟?”刚想要好好教训江鱼一番的李林甫脑子里顿时陷入了一阵的混乱。无凡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他怎么会去掳掠了江鱼呢?强行收他做徒弟?那难怪江鱼有了这一身好本领。只是,那无凡到底是谁呢?“啊呀!是那个在大慈恩寺后门卖草药的汉子!难怪那时候他向我打听那些话。”李林甫面色顿时一变,从严厉好似严父的寒冷,变成了和蔼可亲兄长的笑容,他一手拉起了江鱼,长叹道:“罢了,这也是,难怪他说后会无期,若是现在见了他,大哥我非调动兵马将他拿下,抽他的板子不可。”

轻轻松松的,江鱼倒打一耙,将自己这十年间的事情抹了过去。李林甫初时的混乱之后,对着无凡狠狠的问候了几句,心里却明白过来,自己的这兄弟言语中有很多不尽不实的隐瞒,但是,当着这么多的护卫和家丁的面,心机深沉的李林甫,并不想多问什么。

随手将那白蜡杆子丢在了一旁,江鱼从腰间掏出了几锭银子丢给了那些目瞪口呆的护卫,大笑道:“诸位兄弟,不好意思啦,一时手痒,一时手痒。加上诸位兄弟刚才说话也有点,哈哈哈哈!这点银子,请诸位兄弟去喝酒罢。”

李林甫只是微笑不语,朝着那几个被打翻的护卫点点头,拉着江鱼就进了内院。兄弟重逢自然是有一番计较,且说李林甫带着江鱼叩拜了自己的父亲和大母、二娘之后,又见过了李林甫的妻妾以及这几年生下来的那几个儿女。他的亲眷,却是自己发迹后,早就接来了长安的。忙碌了一阵,李林甫叫人收拾了一桌子酒席,和江鱼对饮起来。酒过三巡后,李林甫笑眯眯的看着江鱼道:“兄弟你出去了十年,大长进了。当初你从我手上讨一个铜板做零用都是极难的,如今出手打赏,都是花的银子了。”

怪笑了几声,李林甫不无讥嘲的说道:“看看哥哥我,堂堂御史中丞,正四品下的大官,这年俸、月俸,都还拿得是铜钱哩。这银子嘛,还真是少见。”他指着江鱼笑道:“老实说,你这钱是怎么来的?可不要你有了一身本事,就胡作非为,哥哥我可是不依的。”

江鱼大笑,扯下一只烧鸡翅膀啃了几口放声笑道:“大哥你看我是那样的人么?再说了,不要说你做了御史中丞,就老将那贞节牌坊挂在脸上成不?你瞒得过我这兄弟么?当初踹人家寡妇门的勾当,你可没少作。”

李林甫的老脸极其难得的红了一下,立刻转为正常:“那,你的银子从哪里来的?刚才那几锭银子,怕不是有二十几两?你知道现在长安一斗米才要多少钱?一匹绢才要几个钱?你可知道,大哥我这御史中丞,一年的俸禄才多少贯钱?折合成多少银子?”

手指头一弹,将那鸡腿骨头丢在了地上,江鱼乐道:“又不是我的钱,不心疼。这次我先回了扬州一趟,从老甲鱼手上敲诈了一万五千多两白银,是他白龙帮这十年来所有积蓄的一半了。这三口箱子还搁在马车上,哥哥你叫人收进库房里就是。”

面色猛的一变,李林甫跳起来,将那李二叫了进来,着他赶紧将江鱼那马车上的箱子仔细的收拾去了自己的书房里面,李林甫这才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猛的喝了三杯老酒下去,一边思忖一边说道:“兄弟你可好本事,那老甲鱼乐意出这么大价钱,想必是你答应他,我们以后不找他们麻烦的了。也好,这事情就扯开了去,有了这本钱,哥哥我的事情就好办了。”

“什么事情呢?”江鱼随口问了一句,旋风一样的扫过了桌上的酒菜,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肚子,笑道:“十年不进烟火食,这一路上却是吃得爽快。大哥,我这次回来了,你可要给我安排个好官位当当。我可是想过了,当年我们兄弟二人带着一票兄弟号称‘扬州净街虎’,以后这招牌打出去,可是要变成‘中原净街虎’就好。”

李林甫面色猛的一滞,嘻笑骂道:“闭嘴,胡说八道什么?这‘中原净街虎’几个字,以后在长安可千万不要出口了。这里王亲贵眷极多,除了当今的那位,谁敢用这样的名头啊?给你安排官职不难,哥哥我如今在长安,怎么说也是有这么点局面了。只是,你诗书上的本领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