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也不知是否是上天垂怜,前世她和母亲是六月中旬得了兄长战死的消息,而她醒来正是五月二十五,算起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醒来当夜她便派了最信任的近卫石竹往青州去,这辈子她不能让哥哥再战死!

“夫人来啦——”

随着这话,一位华服加身的中年妇人进了内间,正是裴婠的母亲,长乐候夫人元氏。

裴婠立刻坐了起来,娇唤道,“母亲——”

元氏已年近四十,因保养得宜,如今身段纤秾合度,姿容不减当年,走到近前一把将裴婠揽入怀中笑道,“病了一场倒粘人了,今日可好些?”

裴婠点头,有些贪恋的依偎在元氏怀里。

元氏抚着裴婠娇嫩鲜妍的面颊,“你大病了一场,你哥哥在青州也多日无消息,实在叫人挂心。”

裴敬原虽然领七万长宁军驻守宁州,可为了不引圣上忌惮,裴敬原将长子裴琰放在了青州驻军之中历练,已有两年有余。

三个月前,青州爆发民乱,起先不得朝廷重视,可没想到这番乱民来势汹汹,竟在两月之间便占了青州五处城池,见此,朝廷才着急起来。

宫内御令急发,如今的青州正是战火最酣之时。

虽然裴婠知道兄长有可能出意外,可元氏这么多年被长乐候宠着,性子软和良善,裴婠只能悄做安排,并不敢明白告诉元氏。

裴婠安慰了几句,元氏忽而道,“你和彦儿怎么了?”

裴婠身子一僵,元氏又道,“他适才去给我请安,说他那日不该去拜访岑夫子,应该陪你一起去游湖,不然你也不会出事,还说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生他的气,竟然连日都不愿见他,婠婠,若真是如此,你可不当怪彦儿。”

看着元氏关切的眼神,裴婠心底恨意又起。

自己的母亲这般温柔慈爱,平日里打雷都要害怕的她,在前世父亲被构陷冤杀之后,她却一头撞死在了长乐候府御赐的匾额之下——

裴婠抓紧元氏的手,“母亲,女儿如此,乃是为了女儿的名声。”

元氏纳罕,“出何事了?”

裴婠吸了吸鼻子,看起来要哭了似的,“那日游湖,忠义伯家的三姑娘问女儿,说女儿是否要嫁于彦表哥,还问彦表哥是否已是女儿入幕之宾……”

元氏一脸震惊,“她怎敢问出这样的话?”

裴婠委屈的道,“女儿也不知,女儿这些年虽和彦表哥亲厚,却只拿他当做兄长罢了,便是见面,也从无逾越之举,也不知那三姑娘怎嚼如此舌根?”

元氏皱眉,忠义伯家出了当今皇后,在京城之中颇为跋扈,因此那三姑娘平日里常口无遮拦,可一个世家贵族出来的小姑娘,哪里就敢凭空说这样的话?

元氏到底经历了半辈子,京城这些表面风光的侯门世家,内里的腌臜门道她明白得很,她忽而道,“只怕是有人故意使坏。”

这话极坏名声,且让大家都以为自家女儿和宋嘉彦定下了亲事。

等到了明年女儿该说亲了,哪里还有人上门求亲?

虽是走得近的表亲,可宋嘉彦乃是广安候府庶出子,元氏纵然觉得这个表侄不错,却并未打算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托付于他,而如今广安候府掌事的乃是老夫人裴氏,宋嘉彦若能娶裴婠,自然更得老夫人看重。

这样的流言蜚语传出去,怎么看,唯一得利的只有他宋嘉彦。

元氏越想眉头皱得越紧,难道她看错了这个小辈?

见元氏已将宋嘉彦疑了上,裴婠便适可而止的道,“反正女儿决计不见彦表哥了。”

元氏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也道,“正该如此,此事可大可小,到底话从哪里传出的还不得知,却不能小视,不论何朝何代,女儿家名声都极是重要,你明年便十四岁,也要说亲了,万不能给有心之人留下话柄。”

说着元氏叹了一声,疼惜的望着裴婠,“一转眼,咱们婠婠也长大了,母亲也要好好看看,到底什么样的人才配的上咱们婠婠。”

裴婠紧紧抱着元氏,羞涩似得的没有接话。

前世的她,便是在十四岁上和宋嘉彦定了亲,她深知宋嘉彦会披着温良谦恭的面皮,一步一步谋夺了长乐候府的尊荣,因怕父母再对宋嘉彦深信不疑,她这才假借缘故提醒母亲。

元氏心底埋下了怀疑的种子,留到傍晚时分才走。

……

连等了七日,仍然不见石竹归来。

裴婠等的心急不已,直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飞去青州,而这七日间,她只管在兰泽院养病,宋嘉彦又来了两回,却都止于元氏跟前。

这日仍无消息来,晚间裴婠一番烦乱后歇下。

刚一睡着,那夜的血色便又入了梦。

靠着长乐候府,前世的宋嘉彦也算位极人臣,若非后来和齐王搅上,想做那从龙功臣,她只怕还找不到机会对付他。

那是她前世大限来前的最后一个时辰。

宋嘉彦欲助齐王谋反,却由她的手事发,玄色蜃龙衣的皇城司禁卫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广安候府,那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朝廷鹰犬,那一晚,成了她手中最利的刀。

大楚立国百年,皇城司乃天子手眼,上察百官,下摄众司,举国皆惧。

皇城司的刀可斩亲王,又何况他一个宋嘉彦?

站在广安候府迦叶楼二楼上,她亲眼看着广安候府成了一片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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