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抵达川蜀山棱之地时,已是初春花开季了,依灵的肚子已微微隆起,害喜的症状已见消失,只是非常的嗜睡,阿意他们本不想让她同行的,但又知道她性子倔,失去重仁这么久的消息,她从起初的想寻死,到如今一忍再忍,心里已够苦了,若不许她同行,她怎会罢休!
也因为怕她动了胎气,在路上他们担搁了不少时间!
等到了蜀地已是二月初头上,时天气虽还是寒气逼人。
春风料峭里,依灵倒也不觉得冷,心头既怀着无比希望,又因为黯淡的前景叫她笑不成欢!
他们如约来到了这座山镇,却没有找到独孤陌,只在独孤陌住过的客栈里找到了他留下的行礼。
客栈的老板说他一个月前离栈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一个月了,谁也不知道他生死如何,所幸他留下了大绽的金子,所以他包的那个房间,一直空着没租出去!
独孤陌去哪里了?
在这里,他人生地不熟,不可能在叫人传了口信回去后,就不声不响的走没了人!
他们商量的一致结果是独孤陌遭了不测!
能让云涯谷内第一高手失手,对手必然是大有名堂!
估计十有八九就是捉拿了重仁的人马!
独孤陌一定是发现了那些人的踪迹,也一定是确定了重仁的消息后才敢向她传来口讯。
依灵可以打赌她的夫君一定就在附近!
可是他会在附近哪处地方呢?
快四个月了,不知他落在贼人之手,会得了什么罪果!
他从来就不甘被人左右,要这样一个人在人下讨活路,对于他来说那将何等的屈辱!
一连近十天,他们就落脚在独孤陌住的客栈里,在方圆百里内四下寻查,了无结果!
依灵心头的愁云一日更浓一日,难得展眉!
这山镇并不大,小到没人城门。
但,他们住的客栈却是本镇最大的栈楼,里面是栈房,外头是酒楼,生意做的红火,很热闹。
坐在楼台座上一边可以茗茶喝酒,一边还能尽览市集之上人流川行的盛况。这几天犹其热闹,来吃饭的客人皆在津津乐道的谈论着当地的奇闻轶事。
好像是在说离此处三百里开外的穿雁山庄上有个小姐这几天要行文定之礼。
本来闺阁姑娘订亲嫁人那是稀松平常的事,只不过他们嘴里所说的那小姐不光长的极丑无比,还是个残疾,是个不能行走的主,而那未来的姑爷据说却若仙人下凡般,神俊的不可方物……
依灵没有在意,只是怔怔的看着楼台窗外的杨柳色,想着昔年与重仁的点点滴滴……
正是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躁动,外面响彻起某人的尖叫,却原来有马车横飞而过,行人儿童眼见得要被碾成肉泥了,便是在所有人的惊叫声里,一道烟灰色的身影如一阵风影般闪过,将他们拎离了那一记危险的撞击,大人小孩子皆无恙,人群里发出喝彩声……
楼上的人瞧见了,也啧啧的发出了惊叹之声:“呀,这好像是伊寞?这几天怎天天见他来镇上买东西!啧,真是了得,竟有如此身手……穿雁山庄的这位三小姐当真福气到了家……”
“呀,擦破了一点皮……恩,没事没事,叔叔给你包一包……”
那嗓音低低沉沉,带着奇妙的磁质,是那么的铭心刻骨……
神游太虚的依灵呆了好一会儿,才猛得弹跳起来,惊疑的目光四处去搜寻!
是幻觉吗?
为什么她好像听见重仁在说话?
她四顾不见人影,以为在做梦,大叫:“阿意,你听到没,是重仁的声音么?”
窗外,一切已恢复了正常,人来人往,却没有她思念的身影……
楼上人声嘈杂,阿意坐在里头另外一张桌子上,所以听得并不清楚,但他一听得依灵的惊叫,就立马窜了过来,直往外看,他似乎也是闻到了某些耳熟的声响……
有马在嘶叫……
可他瞧不见马的影子……
依灵也听见了,又惊又喜的狂叫:“是逐风的在叫,是逐风……”
她不顾一切的往楼下狂奔……
没错,那是逐风的鸣叫…
重仁失踪以后,逐风也消失不见,如果那匹真是逐风,那么刚才那个声音就一定是重仁……
逐风是马中之王,它认主,只有重仁才能驾驭它!
“逐风……逐风……”
站在街头,她拼命的叫!
出尘绝美的容颜,忧急如焚的叫唤,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人声鼎沸里,好像有马在应和!
没有!
哪有逐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