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一夜沉沉,梦语不断!
但听一声轻轻的开门声,睁开眼时,天大亮,四顾房内,不见重仁,而身旁凉席上依约有睡过的温热,好似他是抱着她一起睡到了天明,便似寻常夫妻那般相拥同榻而眠!
昨夜,他曾在她耳边轻轻的叹,低低的说不再放手,无论生死如何,无论富贵贫贱,只准她做他的女人!
他说他要她!
那口气,仿若要与不要的问题曾叫他苦苦挣扎和犹豫过,直到昨夜才终于下了决心,不再回避,而要将她彻底纳入自己的胸怀。
唉!
她微微一叹,心有些痛,同时,一股温温的滋味不知从哪里翻卷上来,柔柔的抚熨着那几丝痛!
门就在这时开了,清波走进门来,瞧着她傻坐着,笑着走上来道:“咦,小姐醒了呀!姑爷刚才在房里等了很久都不见你醒来,已出了门去,让我跟你告诉一下!”
“哦!他去哪了?”
推了薄被下得床来,懒懒的问,却见清波盯着自己的眼,生出了一脸疑问,便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脸,问:“怎么了?”
“姑爷说有事出去一会就回,请小姐留在后院无论怎样都别出门!”
清波传完了方重仁交代的话后,停了停才指着她的脸说:“昨儿姑爷欺负小姐了么?小姐怎把眼睛哭的这么红!”
“没呢!”
她低低的说,坐到妆梳台前,往菱花镜中瞧了一下,才发现真是有些红,而且,云鬓也有些凌乱,流苏簪斜歪着,昨晚睡时都不曾散了发呢,不乱不歪才怪,遂随手取了梳子来重新梳理。
清波见着,过来接过了手去,一边小心的观着她眼色,一边轻轻的说:“胜叔在外头等着小姐呢,说是昨儿姑爷让回的礼他已叫人备好,想让小姐过目一下!”
“哦!”她垂着眼,低低的应了一声,才淡淡的说:“不必看了,直接回礼去吧!”
清波走到了跟前来,目光盈盈深深的瞧:“既然已是桥归桥路归路了,小姐就看开了吧!”
摸了摸梳整好的乌发,她望着镜子淡颜娇容的自己,微笑着说:“嗯,我没事了,清波,以后,也不会再哭了!”
只笑!
只对着他笑。
他待她以宽容,用心来护,她又非泥作坯像,若再不识好心,就枉做为人了!
便是今日起,她愿为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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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极空闲,独自留在太祖姥姥的房间细细的搜罗着旧日细软,发现有些冷清,总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似的,浑身觉得不对劲。待到吃中饭的时候,依旧不见方重仁的面,才恍然悟到自己竟已习惯了他的形影相随,没见着他在眼前晃着,心里反不自在了!
哂然一笑,念起了他这番不曾带了任何人,独自匆匆出门不知为了何事?
这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些没头没脑的事,他郑重其事的叮咛清波不许她出门去定是有原因的,直觉好似有事会发生般,眼皮跳得厉害!
心慌慌的,待在书房也在实看不进书,便带了清波阿宽往园子去走走。
府里的园子依旧若当年,宁静雅致,胜叔兢兢业业的打点着这里的一切,只是几个老主人都不在了,终究显得冷清。护院的家丁也已没剩几个,就连功夫了得的寒宁大哥都已离开,白云深山里也不知他过的怎么样?
她静静的坐在亭子里靠在,环顾九转长廊,远睇清池水榭,坐听鸟语雀鸣,盼着重仁早些回来!
清波正在花丛摘花,阿宽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半眯着眼有一句没一句的与清波搭着话,恬淡着,别有一番宁静在里头!
正是这时,不知何处传异常的破空声,衣袂飘飘,步伐轻巧,快若疾风,竟有几道陌生的身形直向他们这边横扑过来。
就在她感觉到有异变时,阿宽嘻哈的脸孔已沉了下来,阳光般亮眼的黑眸倏地利若鹰眼,一个“鹞子翻身”,直脚踢翻了首当其冲的那人,布袍一撩塞于腰际,稳稳的守护于亭子台阶前,双手插腰,瞪眼直叫道:“反了你们,想做什么?”